阿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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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Mesus@Feeling (玛修斯) on board 'Tzuchi'
标  题: 阿音
发信站: 中正大学寂寞芳心小站 (Mon Jan 29 14:45:53 19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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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tzuchi.org.tw/COOL/B0001.TX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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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音

    她是一位原住民妇女。

    七岁时,她想:长大後,我要帮助许多可怜的人。

    十四岁,她落入火坑当雏妓。抽烟、吃槟榔、酗酒,所有坏习惯
具全。

    结婚、离婚。自杀、发疯。重操旧业。悲惨的命运交缠、层层叠
叠,生不如死。

    有一天,她捧著最後一碗饭,问老天:我该怎麽办?

    当她决意改变,善因缘就来了。她走进了慈济世界。

    她捡到一百多万元,没有据为己有,也不接受酬谢。她要求失主
一个条件:去了解慈济、参加慈济。当时,她和四个孩子几乎是三餐
不继。

    她说:以前,罪恶满身;现在,痛加忏悔後,已清净无比了。

    出离苦海的她,还有更大的心愿:救拔父母、兄弟、和族人。

    她说:原住民不是注定堕落的,原住民女孩不要当雏妓,原住民
男孩不要当被吸血的船员。

    虽然力量很微薄,但她要穷毕生之力,帮助有缘的人:活得像个人。

    七岁时的一个善念,她找回来了。

一

    认识阿音,是在去年底。她打电话给我,自我介绍。
    浓重的原住民口音,原来她是花莲人。
    去年底到慈济医院住院,志工把我的电话给她。

    她说好想多认识慈济,我建议她听慈济世界广播节目。因为彼此
都忙,迟迟未见一面。她告诉我,已离婚多年,现在带著两个读国中
的孩子与父母租屋同住。但是父母酗酒、吵架、打架;孩子不听话;
自己身体也不好,令她很烦恼。

    有一次,我打电话给她,她说她正在「罚跪」,我吃惊道:「谁
罚□?」她说她自己。因为父母酗酒,屡劝不听。最後她说:如果你
们再喝,我就在佛前跪三天三夜。

    「我已经跪一个晚上了。」她说。声音好绝望。

    「□的父母呢?」

    「他们吓醒了,要求我不要跪,说我在割他们的心。我不起来,
他们就哭著到我大哥家去了。」

    我说快去看□的父母,他们一定伤心极了。

二

    元月,我在原服务的学校办了个读书会。我邀请她来参加,她说
:我只读到小学一年级,不大认得字。我说读书会是以慈济精神,读
人生这本大书,不认识字没关系。

    始业式那天,她来了。还带位男士来,是她大哥的儿子。

    他一看到红布条上写的「妇女读书会」,尴尬得掉头就要走。阿
音一把抓住他,哀求道:「听姑姑一次就好,不要走!」

    活动开始,感恩全体学员的接纳,并不因为是原住民而嫌恶他们
。连「阿山哥」--妇女读书会唯一的男生--也满心温暖。

    当天晚上有一个慈济茶会,阿音和阿山不但来了,又多了一位小
姐,是阿山的妹妹秀珍。从三芝赶来,要坐好几小时车。

    阿音打电话叫她来,她哥哥也助缘说:「□一定要来。有好东西
送给□。」

    「免费的吗?大包小包吗?」妹妹玩笑著说。

    「免费的,大包小包,买不到的,全部送给□。」

    茶会结束,姑侄三人法喜充满,而且签了骨髓捐赠同意书。

    阿山跟妹妹说:「没骗□吧!慈济喔!」

    第二次读书会,阿音、阿山、秀珍、还有秀珍的先生、阿音的大
姐,一共五个人来参加。他们原住民的轮廓鲜明,但在团体中,得到
尊重与接纳,因此在羞涩里,有感激、也有自在。

    「原住民一代又一代,都是喝酒、打架。一代又一代没出息,真
悲哀。」阿音说:「我要把它『斩断』!」

三
※      ※      ※

    「师姐,这辈子我能认识天主,能学佛,能亲近慈济。就是死了
我也甘心。」她说。这不是「朝闻道,夕死可矣!」吗?

    「但是,我要帮助我的父母、兄弟姐妹、侄儿、子女,还有族人
。」她说。眼里有自信,浑身焕发出一分悲壮。

    她请求我听她的故事。然後把它写下来,作为世人的借镜:

    民国四十三年,阿音出生在花莲南方的一个小村庄。原住民的部
落,大人喝酒,然後打架。家家几乎都吃不饱,穿不暖。有些人家就
把未成年的女孩给卖掉了。

    阿音读完小学一年级,因为没有钱注册,只好休学跟著大姐去学
理发。那年她九岁。

    「在家里三餐吃蕃薯,到理发厅起码有饭吃。」姐姐说。

    结果,每餐一锅饭,她一个人就吃掉半锅。老板娘又好气又好笑
,直说没见过这种孩子。

    一个晚上,她无意中从门缝中看到老板夫妇作爱。小孩子好奇,
回到乡下,就找了几个人模仿,因此失去了童真。比较大的孩子说:
□会大肚子。她吓坏了,天天担心,怕肚子「爆炸」。

    「小孩子不会分辨好坏,又模仿性强,所以要给他健康的环境。
像一些色情海报、书刊、录影带、电影。败坏社会风气,带坏青少年
,真是罪过无量。」

    十岁那年,她们举家搬到瑞芳,父母在矿坑工作。因为父母的行
为,他们孩子也学会了喝酒、抽烟、吃槟榔。

    十四岁时她到台北市理发厅工作,交了个男朋友,怀孕了。理发
厅的同事说:「□自己就是一个孩子,生了小孩有办法养吗?」於是
借身份证给她去堕胎,结束了一个荒唐的恋情。

    「爸爸和哥哥常来拿钱,我每个月只赚一千元。不够时就向老板
娘借,後来姐姐要我去高雄工作,我已经欠了五千元,无法偿还。」

    一位男客人替她还了钱,她写了借据,言明一个月偿还。到了高
雄,姐姐也没有钱,两人一筹莫展。後来姐姐说我帮□找个老公,叫
他替□还钱。

    姐姐找了一个老荣民,两相同意,她说要回家秉告父母。老荣民
给她普通车的车费,她坐车北上,越想越觉得不甘心。

    到了新竹,她下车找一位同乡的女孩。那是一个雏妓应召站,她
自己留下来,开始过著皮肉生涯。

    「学佛之後,我知道因果绝对没有误差的。一点坏的意念都不能
起。」她说。

    小时候,曾看见同乡的女孩去当雏妓,她在心里面耻笑:好好的
人不做,去当妓女。

    「没想到三年後,就轮到自己了。」

四※      ※      ※

    神女生涯原是梦,是一场黑暗、痛苦无边的梦。 父母知道了,居
然不反对。因为他们希望女儿能赚更多钱,好在家乡盖新房子。

    「那个地方,有很多山地女孩,有些是自甘堕落;有些是被父母
卖掉。大家几乎都有一个心愿,希望能改善家里的生活。」

    父母常来向她拿钱。多年後,她存了七万元给父母。

    但是没几个月,他们就把钱花光了。房子,变成空中楼阁。

    她更自暴自弃,糟蹋自己。更由於几次堕胎,把身体也弄坏了。

    二十二岁,她在色情按摩院认识了一个客人,「奉儿女之命」加
上两情相悦,就结婚了。先生在做板模工,也爱喝酒。

    婚後,接连生了两个男孩,她又作了一件糊涂事。

    因为房东先生出远洋,她居然异想天开:把自己的先生「借」给
房东太太。她居中牵线,没想到两个人都同意了。

    「我造孽,不可活。」她无限忏悔。不但坏人名节,也毁了自己
的家。

    先生和房东太太难分难舍,她又气又恨。稍一抗议,就讨来一顿
好打。後来搬家到高雄才稍稍平静一点。

    再生一男一女後,又搬回北部,先生死灰复燃。一次,先生骑车
要去与女友约会出了车祸,脑部严重受伤。昏迷不醒,躺在加护病房
,命在旦夕。

    一周後,才苏醒过来。又经过半年的复建,才慢慢学走路。学说
话。

    「那几年,如堕无间地狱,先生咬牙切齿的咒我。说我害他。」
她说:「会走路时,常扬言要杀掉我。」种种虐待,现在想起来都还
不寒而栗

    「他不把我当人看不打紧,还拿孩子出气。」

    尤其是小女儿,挨父亲的拳打脚踢,最叫做妈妈的心碎。

    「几次被锁在房里,背著孩子爬窗逃生。我走到那里他闹到那里
?」

    为了生活无著,她又「下海」了。每天凌晨三四点才回家,生命
在先生的威胁下时时有危险。想离婚,又舍不下孩子。

    「那时候过的是不见天日的生活。」

    在色情理容院,老板娘的乾弟弟杨先生知道她的状况,非常同情
,说从没看过这麽苦命的女人。

    有一次,宾馆临检,她跳窗逃走,从二楼半摔下,伤到脊髓。

    她没有钱,杨先生资助她到处求医。

    她跳海自杀,杨先生救起,苦苦相劝。喝农药,烧坏了食道,却
没有死。

    「业不尽,想死也死不了。」

    由怜生爱,不久,两人共赋同居。这个比她小六岁的年轻人,在
最黑暗痛苦时陪伴她。

    几次差点命丧先生之手後,她终於离婚了。一人分两个孩子。

五
※     ※      ※

    在色情行业讨生活,结来更多各种恶缘。

    一个理容院的老板是乩童,时常抬「神轿」作法。她和院里的小
姐签六合彩,都找他问「明牌」。

    有一次,她扶著「神轿」说:如果有灵,你就动起来。

    不得了!「神轿」果然动起来。她又惊又喜,以为真有灵。殊不
知,这是她更悲惨的开始。

    第二次,她一启动,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罚跪,她想站起来,却
似乎被钉住般,由不得自己。

    渐渐的,身体好像被「占据」了,不由自主。声音也变了,变好
几个人,她不知道她自己跑到那里去了?

    感觉受人控制,她什麽事都不能作,像疯子一样。男友悉心的照
顾她,吃足了苦头。

    有时,肚子大得好像要临盆,里头还会动。她穿孕妇装,因为所
有的衣服都穿不下了。

    「没有正信,招来精神错乱,那时,我几乎生不如死。」

    她用开水烫自己,用线香燃手腕,也去烧孩子的耳朵。胡乱说话
,也会唱观世音菩萨的圣号。那不是天主教的她曾有的经验。

    「我开始吃素,因为一吃鱼肉就吐,还要被罚跪。」她说:「常
看见自己的心破了一个大洞,许多奇奇怪怪的东西进进出出。」

    原是船员的杨先生改行开计程车,这时把车卖了,陪她求神问卜
,看医生。

    「神明」说她「罪业深重」,替她「消灾解厄」,越弄越糟糕。

    没有正信,怎麽会好?她光著脚乱跑,口中念念有词,随时会「
起乩」,实足是个精神病患。

    这样过了一年多,杨先生一直照顾她和孩子。两个人都没有工作
,眼看著坐吃山空了,怎麽办?

    她在短暂清醒时,又气又急,拼命问:我呢?我呢?我到那里去
了?我怎麽会变这个样子?我怎麽办?谁来救我?

六
※     ※     ※

    山穷水尽,她走进教堂。

    神父告诉她,要广行善事。她想:我都要活不下去了,我还能做
善事吗?

    有一次,坐计程车,车上播放观世音菩萨的圣号,她不由自主的
跟著唱起来。司机知道原委後,告诉她,去寺庙扫地,洗锅子,消业
障。给了一张名片。

    一天,她捧著最後一碗饭,跑到大马路上,问老天:我一身都是
罪,我生不如死。我死没关系,但我的罪还没有消,还没有机会做善
事,老天爷,我怎麽办?告诉我!

    她在鱼港旁坐下来,静静的,呆呆的,坐了大半天,居然心渐渐
平静了。她想起那位司机,打电话过去,是一个慈善团体,她领到了
米,不至断炊。那人叫她要吃素,念佛,忏悔。

    於是,她每天忏悔,念港边坐。精神渐佳,附近面摊的人知道她
的情形,好心的教她卖槟榔。

    开始做小生意,生活、身体都改善很多。

    她想起神父的话,要广行善事。於是利用□暇到教堂、寺庙帮忙
,打扫住家附近的环境。主动去屏东天主堂的少年城、少女城为小朋
友理发。

    「精神异常」折腾了一年多,终於慢慢康复了。晚上,她和同居
男友、孩子做槟榔,白天到鱼港去卖。提著篮子,一条船一条船去兜
售。

    在那里,她又看到原住民悲惨的另一面。

    「原住民青年当船员,先借一笔安家费,利息高得吓人。往往做
了几年还还不完。」

    「他们在船上,作牛作马,不当人看。」

    常看到原住民船员挨打,她会喊:老板!不要打了!会出人命!

    有些生了病,没钱就医,她就拿钱给他去看医生。没车费的、没
饭吃的,只要有缘遇上,她会慷慨解囊。

    「原住民是很忠厚的,不会奸榨骗人,只有被骗的份。有些笨笨
的, 又不识字,不会看合约,傻傻的盖了章,就等 ` 於签了卖身契
。 」她说:「有人辛苦几年,还要家 ` 里拿钱来给老板或介绍所。
」

    为什麽?为什麽?

    原住民女孩当雏妓被贱踏,原住民男孩当船员也被贱踏。她痛心
疾首,想到家人、族人,天天醉、没有尊严,爬也爬不起来。

    「我能做什麽?」她自问。又气馁的想,我连自己都顾不了,我
能做什麽?

七
※      ※      ※

    因为晚上熬夜做槟榔,白天又在船上跑,两三年下来,身体又出
状况了。

    她的膝盖撑不住体重,经常无缘无故就软下去,摔一跤。男友回
新竹家去,告诉她:若有困难,打电话给他。她想,再怎麽艰难困苦
也不怕了。

    看医生,渐渐的,积蓄又耗光了。不过,物质生活她已不在意了
,她要追寻的是心灵的依靠。

    上教堂,她祷告:主耶稣!请让我找到一个老师,指导我,教育
我,让我知道人生的道路怎麽走?

    隐隐约约,她好像知道花莲有一位师父在救人,心生向往,但不
知道如何加入?

    一天,在街上,她看到一辆车,车身上有一个人像把她吸引住了
。
    「像法师,又像仙女。」原来是清海法师。

    有人走过来向她介绍,热心的带她去参与活动,一周後,她就「
印心」——(皈依)了。

    差不多隔一个礼拜,她去应徵板模工。认识一位同事,是慈济委
员的儿子。她如获至宝,说「慈济」终於被我找到了。

    她借了上人和委员的录音带,再三的听,泪流满面。

    「听了洪金兰师姐的心路历程,我大大的忏悔。」她说:「我曾
怨叹父母,但现在我要发愿孝顺他们,要影响他们戒酒。」

    还没有领到工钱,她就将仅有的一百元捐出来,因而认识了周金
泉师兄。周师兄耐心的听她的诉说,用上人的法宝替她解开烦恼。还
为她出车费,在慈济二十七周年庆时,回到花莲来寻根。

    回到慈济世界,远远的看到上人,她泪下如雨。原住民少女,有
慈济护专;原住民的健康,有慈济医院;原住民家庭,有慈济委员。
她忍不住,跪下来,顶礼再顶礼。

    她买了很多录音带,回到高雄,心心念念都是慈济。

    有一天,她捡到一个包包。打开一看,有现金十万元,还有一百
多万的支票。她找到主人的证件,打电话通知他来拿。

    失主很感动,酬谢她一笔数目相当大的钱,她婉拒了。

    「我只有一个条件,就是希望你能参加慈济功德会。」

    失主更感动,说:「以前也有人向我介绍过,我都没有去行动。
今天遇到□,我更了解慈济了,我一定参加。」

八
※     ※      ※

    八十二年,她带著四个孩子到基隆五堵,租了一栋老旧的房子,
和父母同住。她打电话给本会,希望有委员和她联络,於是基隆林英
美师姐就去找她。

    父母卖菜为生,但时常醉得不醒人事。她不胜烦恼。一次,林师
姐带她到台北分会见上人。她将心中烦恼求教,上人说:□要保持孝
心,感恩,用耐心,去化解改变他们的习气。

    「我曾堕胎七八次,怎麽办?」

    上人说:「一切都过去了,不要挂碍。」

    她说:一百斤的痛苦烦恼,因为上人一番开示,有如去掉五十斤
。

    一位在清海法师处认识的师姐借给她一部小货车,让她做生意。
但她身体不支,无法持续工作。八十三年,膝盖益显无力,她选择回
到慈济医院住院。

    「住院七天,见了上人两次,好开心。」

    一次,上人从病房走过,她合十问讯,说:师父,保重!

    另一次,上人在静思堂开示。会後,她等在门口,上人走过,她
忍不住前去握住上人的手,跪下来。

    出院前,她向志工要汐止区委员的电话(地缘较近),就这样,
我们结上了缘。

    参加读书会,她说:「我一辈子没有善友,在读书会,感受到太
多温暖的友谊。」

    她「打开」自己,像海棉吸水般,快速的吸收、吸收。而且,把
家人也带来。

    「小时候,看到父亲喝醉酒和祖父打架,打得头破血流;然後是
哥哥和父亲打;现在是侄儿和哥哥打。为什麽会没完没了?」

    「一代又一代,都是说:等你死了,用草席捆一捆,丢到河里去
。」

    她说:我要把这种模式「斩断」!

※      ※      ※

    上人说:爱心就是照顾好自己的心。

    「七岁的时候,在家乡,坐在大石头上,心里想著:以後,我要
帮助很多可怜的人。」她说:「我不知道这就是发愿。因为没有照顾
好自己的心,犯了那麽多罪,造了那麽多业。」

    「心,飘来飘去,乱跑乱飞。自己都不认识自己,我要把『我』
找回来。」

    两个大儿子回高雄去,她在读书会里学到沟通技巧,带回家里用
,跟两个小的渐渐改善关系。

    那段时间,没有工作,没有收入,男友资助也很有限。她的心却
很快乐。父母怕她再「罚跪」,颇有顾忌,不太敢烂醉。

    她在家做资源回收,汐止师兄姐去载,才知道她环境堪怜,读书
会的学员们发起为她募捐。来问我的意见。

    我说变通变通吧。於是把阿丹——一位辅导成功的脊髓损伤个案
——她所经销的慈济文物,转给阿音去卖。(因为阿丹去开刀,须休
息半年)

    正值年底,大家纷纷向她购买,光是秀惠就买了一万元,送给公
司同仁。本钱给阿丹,利润就给阿音。钱虽不多,但不无小补。

九
※     ※      ※

    阿音几乎天天给我打电话,很客气,先问我有没有时间。如果有
空,她会谈很多问题。

    「我要认识自己,我那个很善良、很明白、很漂亮的心,要找回
来。它藏在很深的地方,要把它拉出来。」

    「我要站稳我自己,才能帮助别人。」

    她从一个酗酒的人,戒掉,且素食近十年。也已经影响了两个侄
儿戒酒,素食。

    慈济的活动,她都尽可能的参加。她的感受力比一般人更深刻,
常常听得泪流满面,法喜充满。

    有一天,她到我家来,谈得很多,我留她吃晚餐。她打电话给孩
子,才知道当天是她的生日,女儿买了一个蛋糕等她回去庆祝。我们
匆匆吃了饭,就到她家去。在路上,她买了汽水,我买了一盒金莎巧
克力。

    她家在山坡上,破烂潮湿,但是房租便宜。父母喝了点酒,大哥
醉眼迷离,两个孩子聪慧清秀。

    桌上摆了一个小蛋糕,是女儿存了好久的钱买的。阿音意外又感
动,搂著孩子又搂著父母,说:生日是母难日,先要感恩父母。

    她用原住民语向父母说了一番话,又唱了一首歌。我听不懂,但
看到她的父母都在擦眼泪,显然很受感动。

    我给她一个红包,祝福她生日快乐,又给她的孩子各一份压岁钱
。

    「师姐,□知道吗?年底时,我正愁没有半毛钱。□包了五千块
,孩子一人一千。这七千元正好让我们过年不至饿肚子。」她後来告
诉我说。

    「很惭愧,没有给□更多的帮助。」我说。

    汐小的张老师,也是见习委员,常做脚底按摩。她带阿音去做一
次,阿音明显进步很多,张老师就摆了几千元在按摩师那儿,替阿音
付款。

    阿音说:「为什麽我以前碰到的都是坏人,现在碰到的都是好人
?」

    心念转,缘就转,业也转了。

十
※      ※      ※

    过年後,阿音去市场卖馒头,素包子。推著一辆婴儿车,当流动
摊贩。

    男友在新竹工作,几次求婚她都不敢答应,反而鼓励他找对象结
婚。

    每天听上人的录音带,听到父母恩重难报经,她回到花莲乡下把
百岁的奶奶接来住,完成父母的孝道。母亲和奶奶时有冲突,她就对
母亲说:要做给媳妇看。母亲就不再言语了。

    老人不爱洗澡,阿音就半哄半骗,挨拳打脚踢替她洗。老人尿湿
了,也要费一番功夫才能换洗,阿音都满心欢喜的做,不皱一点眉头
。她说:从小,没有听过伦理,没有听过道德,也没听过孝道。现在
,从我开始做起。

    「师姐,很惭愧。有时候,父母喝酒、不洗澡,把毛巾、拖鞋乱
丢。我还会忍不住大声起来。妈妈也大声跟我说,□不要那麽凶。我
才知道,赶快跟她对不起。」

    她常拉著父母的手说:你们要体会我的心,不要喝酒,因为我爱
你们。

    她说:我的心很孝顺,可是态度不孝顺。常常会忘掉,所以这是
我最要加强的。

    每周四晚上,她到一个教友家听道理;偶而去清海法师的道场静
坐;积极参加慈济的活动,也向侄儿、族人劝募善款。她的车里都是
慈济的简介和录音带,虽然她不识字,但辩才无碍,说来令人感动共
鸣。

    她的三哥是文化大学体育系毕业的,但是无法在社会立足,和没
有读书的族人一样,照样喝酒,做板模工。

    「原住民的子孙不是注定堕落的,只是大环境的影响。想突破自
己,力争上游,需要很大的毅力、勇气和信心。」

    半生堕落,造业连连。阿音至心忏悔,改过迁善,而且发愿救拔
家人,甚至族人。

    她去找头目,苦口婆心的说明。头目说:叫他们戒酒?不可能的
啦。

    阿音说:你看!我戒了。怎麽不可能?

    头目说:那是□,了不起!

    阿音说:你也可以,就从你做起。

    头目听了很感动,酒也醒了一半。阿音说:我知道这条路很遥远
,但我会永远走下去。

※      ※      ※

    阿音曾把她的故事从侧面说给女儿听,教导她保护自己、爱惜自
己。女儿说:那个「阿姨」好可怜喔!

    「有一天,我会让孩子知道,那个『阿姨』就是我。」

    我问她:□还认为□有罪吗?

    她说:没有了!我感觉我的罪已经没有了,我是一个很乾净的人
。

    阿音不讳言她的故事,且急切的要说出来、写出来。只有一个心
愿:警惕世人,照顾好自己的起心动念,因为因果报应,是丝毫不爽
的。

    「虽然我的力量微薄,但我绝不放弃。人,是需要教育的;原住
民,更需要教育。」

    可爱可敬的阿音,她已经蜕变了。从一只丑恶的毛毛□,变成翩
翩的蝴蝶,采集、散播智慧的花粉。希望她所及之处,都能开出智慧
的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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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路游侠□□
在追逐梦前  请多给自己一点时间  看看你到底想要什麽    驭梦者  玛修斯  
□□骑著飞马到处去旅行□□□□□□□□□□□□□□□□□□□□□□□□□□
  □□骑著飞马到处去旅行□□□□□□□□□□□□□□□□□□□□□□□□◎□□
Ξ Origin: 中正大学寂寞芳心小站  [FROM: 140.120.29.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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