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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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转贴] 铁骨农者--下营农组与下营事件之二
发信站: 台湾文化资讯站 (Wed Jul 30 18:05:57 19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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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本篇文章原是由 ycchou 於 white_terror 板所发表 】

发信人: ycchou@TWserv (孤鸟), 信区: white_terror
标  题: 铁骨农者--下营农组与下营事件之二
发信站: 台湾文化资讯站 (Sat Jul 19 20:03:23 19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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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包围新营制糖会社

   我自听了那三夜演讲之後,就较常去农组。听说大会议决,下营支部要
发动蔗农与盐水制糖会社 (总厂在新营) 争议甘蔗价格,在会议时蔗农组合
员都很踊跃发言,不满会社自订甘蔗价太过贱价收购,会社磅秤抢斤量太不
公道,肥料价钱过高,采收运搬费与采收顺序先後均有问题。议决选出每年
种甘蔗二甲地以上的十人为蔗农代表,等制糖期过後廓停时与会社约日期,
去跟会社谈判甘蔗价格与有关事宜,照往年廊停时都在农历3月初旬,还有
两个月时间,农组开始筹备如何发动蔗农抗争。

    事关重大,农组下营支部长张行与农组干部与组合员都出动到外庄宣
传,到六甲、柳营、官田、大内、盐水、新营等地□□与盐水株式制糖会社
特约收购地区,去宣传鼓舞纠合各地蔗农,外庄的蔗农体会到利益一致,都
慨然答应邀约,每庄舍均有热诚的蔗农到下营支部找张行要参加农组,农组
处日夜门庭若市。

    那天早晨我刚吃早餐,黄壬癸与姜阿盔来要我一齐去新营围会社,阿母
说:「新营很远你行不到,去上学吧!」黄壬癸俩人一再求情,阿母才答应
我去。

    那日整村蔗农都去,下营人都沿会社的铁轨道步行往北走,整条铁轨道
上行人婉蜒几里长,我们走到火烧店稍北处,被二十多个警察拦住去路,警
察一再盘问我们,最後有人喊冲,我们好几百人齐声呐喊冲拼过去,警察阻
挡不住,让我们冲过,再走没几百公尺,即到纵贯道路,离急水溪桥一、二
百公尺处的三叉路□,那里警察更多,阻挡东从柳营脚腿子,南从纵贯路的
蔗农,我们下营是西南路,我讨厌再被警察阻拦,遂不跟姜阿盔、黄壬癸直
向前去,单独冒险走过地瓜园,到急水溪边,沿溪边向东走一百多公尺,乘
那一大群警察都面向南阻挡蔗农群众,而不注意我时,悄悄地独自走上急水
溪桥面。那座桥竣工不久,我走到桥中央,回头南望被一百多名警察截住在
三叉路的蔗农群众愈来愈多,但都被警察阻在那儿,我独自在桥上等了很久,
等得不耐烦,束望西盼,抬头看已是晌午,将近十时了吧!不是说八时到新
营会社,已经迟了。我走回桥南端看,三路来聚集的蔗农已是黑压压万头钻
动,人数多警察百倍,竟不敢冲过来。我忽然见到壬癸君,即举起手大声呼
叫 : 「壬癸、壬癸啊!快拚冲过来!」 连呼好几次,壬癸君听到,即提起勇
气举手大声呼喊大家硬拼冲过去,阿盔君随之,蔗农群众喊声震彻云霄,刚
才耀武扬威的日本警察,面皆失色,气馁让开路,蔗农群众即冲过急水溪桥,
声势大震,直冲到会社磅亭,很宽广一大片人潮,急水溪北的蔗农,也从新
营火车站的铁路,与各街巷簇拥汇集,团团围住会社。

     会社里警察更多,那时各分队也集中於此,要把蔗农群众阻止在磅亭旁
一条南北路路西,禁止蔗农超过马路,但蔗农群众如潮汹涌,把警察节节逼
退,直逼到工场边的会社事务室,事务室後是一道铁蒺□篱笆。那事务室庭
院,早已预先打好约四尺多高的竹椿牵上绳索。警察被逼退到牵索里面,防
线缩短,都手执警刀警棍木剑,环列面外三、四排,台湾巡查为前排,以台
语吼叫 : 「不可过来,过来就抓缚起来。」有几个蔗农冲入那绳索内,即被
警察推拖抓出去。

    正在人潮逼近事务室,蔗农群众喧哗鼓课,警察很紧张吼叫威胁时,从
事务室出来一位佩长刀带勋章、身旁随从簇拥的长官,通译官大喊「肃静!
长官要讲话」,连喊了好几次群众才安静下来,通译官缄: 「蔗农代表站出
来!」警察巡查都叫大家安静,静听长官讲话。蔗农代表都站出来,群众以
为要谈判了,就静默一下子。

    蔗农代表出列八人,那长官不如说了甚麽,忽从里面冲出三、四十个穿
制服和便衣的警察,如狼似虎扑向蔗农代表,每五、人名抓一代表,阿根叔
站在廊前不远处,首当其冲,不提防日人耍诈,即被双手拗後擒住绑缚,推
拖去预先藏住的警车。其他七人惊呼上当,却已无喊叫时间,已为五、六名
警员擒住而奋力挣脱。

    那时在那绳索外的蔗农群众一看,紧张复起,都要冲过去支援代表,奈
何警察强力阻挡推拉,未能过去。

    第二个被抓住的不知其名,第三个被抓的是陈东居,然後陈明 (假名,
注:笔者采访时,洪水流交待此处避免用真名,以免造成遗族困扰,笔者谨
遵所嘱。)、沈闹拾、矮鲁琴,最後是家父洪伏,家父左右两臂被警察抓著,
硬退一大步用力挽向胸前,四个警察被其一挽退便四头碰倒伏地,家父双手
大摔,四个警察都松手。那长官一看大喝 : 「这个最恶劣,还不去帮抓来 !」
他身旁课长、警部部长,十多人即向家父扑围,家父无法脱困,被他们二、
三十多只手高高托起也不绑缚,直接塞入警车载走。家父被抓,我焦急万分,
蔗农群众大声叱骂会社无理,面面相觑叹息一阵,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长官宣布蔗农群众解散回去,警察巡查亦叫人回家,我见家父被捕
时帽子掉於地上,便去捡起帽子拿著,向黄壬癸与姜阿盔大喊不可解散,要
去围新营郡役要人。

    可是,我们三个孩子说的话无人理会,人群已散,我喊得声嘶力竭,还
被警察骂,我们三人对好多警察答 : 「要抓来抓啊! 关就关怕什麽 !」,三人
走走嚷嚷到新营街道,遇到下营熟识组合员,就请他们不要散,去讨人,可
是组合员都说: 「人已被赶散了,张行君兴农组干部均无见到,咱无法度。」
整个新营街道满是蔗农与警察,比迎神割香阵还多人,却为警察杂於其间催
赶回去,人人都乘兴而来,落寞而归。

    失败归来到下营农组处去看,里面空无一人、不久,永婶出来对组合员
说: 早起天还未亮时,很多警察硬把玉兰、叶陶、雪红三个女干部催拖上警
车载走,同时张行、顺治君亦於家中被逮走。

    这真是日本人棋高一著,农组干部张行等思虑欠周,欲发动数千蔗农围
会社,非等□事,农组干部应要化装漏夜先偷潜入新营,才不致有此失败。

    此事可见台湾制糖会社的日本财团认为台湾是殖民地经济区,不肯让殖
民地的农民与其讨价还价,怕让此例一开,各地蔗农必皆起而援例。台湾总
督府是支持日本财团的,才用警察力来压制。总督早密令台湾全岛各州郡,
要将农组本部与各支部欲支援下营围会社的干部都先监禁,下营支部迟到,
那早上破晓前才把张行等一网打尽,是要农组发动几万蔗农却无人领导,以
致一败涂地。

    从此,无意识的蔗农对农组失去信心,下营支部声势一落千丈,外庄组
合员来农组处已寥寥无几,但有意识的组合员则更激愤积极要奋斗下去,尤
其青年教读书的工作,可算很成功。张行等干部更淬励要重振农组威信,常
在庙前开演讲会,若天气恶劣,则改在庙厅内演讲,但常为日本临监官「中
止」 或「解散」,而抓人去检束,大家再接再励,常因骂日本而被抓检束,首
次检束一两天,再次四天,第三次七天,再多次则关上二十九天。农组干部
被抓去关出来又演讲又被抓去,放出来又被抓。教书青年也学会演讲,亦被
抓去关,最後连教书也禁止了。而大多数农民听说会被抓去关,不是闻虎色
变就是心灰意冷,少数要奋斗到底者,势单力薄,成了牺牲品,这是台湾人
任人thai割的悲哀。

    再几个月,下营支部门槛挂的台湾农民组合木板牌被拆下,农组干部住
的两厢房满是灰尘蝴蛛丝网,支部已日夜无人门可罗雀啦!

    听说是曾文郡守召姜姓的老大去恐吓利诱,说农组是张行要招军买马竖
旗谋反,姜姓借予公厝不是也要跟其造反?要老大拒绝农组再借公厝,才可
救姜姓人,并叫姜姓人参加农组者皆退出。郡守也召见下营各保正和各姓年
高德邵者劝说促参加农组者退出。一时参加者大都盖章撤出农组,农组旗子、
木板牌、名册、书籍都被没收,农组下营支部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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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 am alone, but not lonel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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