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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阿含经卷第四十八

东晋罽宾三藏瞿昙僧伽提婆译

双品第四(有五经双品。本有十经,分后五经属第五诵,故曰双品)(第四分别诵)

 马邑及马邑  牛角娑罗林
 牛角娑罗林  求解最在后

导读

(一八二)中阿含双品马邑经第一

我闻如是:

一时,佛游鸯骑国,与大比丘众俱,往至马邑,住马林寺,及比丘众。

尔时,世尊告诸比丘:“人见汝等沙门,是沙门,人问汝等沙门,汝自称沙门耶?”

诸比丘白曰:“尔也。世尊!”

佛复告曰:“是以汝等以此,要以此沙门,当学如沙门法及如梵志法,学如沙门法及如梵志法已,要是真谛沙门、不虚沙门。若受衣被、饮食、床榻、汤药及若干种诸生活具者,彼所供给,得大福,得大果,得大功德,得大广报,汝等当学如是。

“云何如沙门法及如梵志法?身行清净,仰向发露,善护无缺,因此清净,不自举,不下他,无秽无浊,为诸智梵行者所共称誉。若汝作是念:‘我身行清净,我所作已办,不复更学,已成德义,无复上作。’比丘!我为汝说,莫令求沙门义失沙门义。若欲求上学者,比丘若身清净,当复作何等?当学口行清净,仰向发露,善护无缺。因此口行清净,不自举,不下他,无秽无浊,为诸智梵行者所共称誉。

“若汝等作是念:‘我身、口行清净,我所作已办,不复更学,已成德义,无复上作。’比丘!我为汝说,莫令求沙门义失沙门义。若欲求上学者,比丘若身、口清净,当复作何等?当学意行清净,仰向发露,善护无缺。因此意行清净,不自举,不下他,无秽无浊,为诸智梵行者所共称誉。若汝等作是念:‘我身、口、意行清净,我所作已办,不复更学,已成德义,无复上作。’比丘!我为汝说,莫令求沙门义失沙门义。若欲求上学者,比丘若身、口、意行清净,当复作何等?当学命行清净,仰向发露,善护无缺。因此命行清净,不自举,不下他,无秽无浊,为诸智梵行者所共称誉。

“若汝等作是念:‘我身、口、意、命行清净,我所作已办,不复更学,已成德义,无复上作。’比丘!我为汝说,莫令求沙门义失沙门义。若欲求上学者,比丘身、口、意、命行清净,当复作何等?比丘当学守护诸根,常念闭塞,念欲明达,守护念心而得成就,恒欲起意,若眼见色,然不受相,亦不味色,谓忿诤故,守护眼根。心中不生贪伺、忧戚、恶不善法,趣向彼故,守护眼根。如是耳、鼻、舌、身,若意知法,然不受相,亦不味法,谓忿诤故,守护意根。心中不生贪伺、忧戚、恶不善法,趣向彼故,守护意根。若汝等作是念:‘我身、口、意、命行清净,守护诸根,我所作已办,不复更学,已成德义,无复上作。’比丘!我为汝说,莫令求沙门义失沙门义。若欲求上学者,比丘身、口、意、命行清净,守护诸根,当复作何等?比丘当学正知出入,善观分别屈伸低仰,仪容,善著僧伽梨及诸衣钵,行住坐卧、眠寤语默,皆正知之。

“若汝等作是念:‘我身、口、意、命行清净,守护诸根,正知出入,我所作已办,不复更学,已成德义,无复上作。’比丘!我为汝说,莫令求沙门义失沙门义。若欲求上学者,比丘身、口、意、命行清净,守护诸根,正知出入,当复作何等?比丘当学独住远离,在无事处,或至树下空安静处、山岩石室、露地穰𧂐[*],或至林中,或在冢间。彼已在无事处,或至树下空安静[*]处,敷尼师坛,结跏趺坐,正身正愿反念不向,断除贪伺,心无有诤,见他财物、诸生活具,不起贪伺,欲令我得,彼于贪伺净除其心。如是瞋恚、睡眠、掉悔,断疑度惑,于诸善法无有犹豫,彼于疑惑净除其心。彼断此五盖、心秽、慧羸,离欲、离恶不善之法,至得第四禅成就游。彼已得如是定心清净,无秽无烦,柔软善住,得不动心,趣向漏尽智通作证。彼便知此苦如真,知此苦集、知此苦灭、知此苦灭道如真。亦知此漏如真,知此漏集[*]、知此漏灭、知此漏灭道如真。彼如是知、如是见已,则欲漏心解脱,有漏无明漏心解脱。解脱已,便知解脱,生已尽,梵行已立,所作已办,不更受有,知如真。是说沙门,说梵志,说圣,说净浴

“云何沙门?谓息止诸恶不善之法、诸漏秽污,为当来有本,烦热苦报,生、老、病、死因,是谓沙门。云何梵志?谓远离诸恶不善之法,诸漏秽污,为当来有本,烦热苦报,生、老、病、死因,是谓梵志。云何为圣?谓远离诸恶不善之法、诸漏秽污,为当来有本,烦热苦报,生、老、病、死因,是谓为圣。云何净浴?谓净浴诸恶不善之法、诸漏秽污,为当来有本,烦热苦报,生、老、病、死因,是谓净浴。是谓沙门,是谓梵志,是谓为圣,是谓净浴。”

佛说如是。彼诸比丘闻佛所说,欢喜奉行。

马邑经第一竟(千三百四十七字)

[校勘]

“第四”,明本作“第十五”。

“有五经双品。本有十经,分后五经属”,明本作“有十经前五经第四诵后五经”。

“第四分别诵”五字,明本置于“双品第四(有五经双品。本有十经,分后五经属第五诵,故曰双品)”次行。

明本无“中阿含”三字。

明本作“马邑经上”。

“鸯骑”,巴利本作 Aṅgā。

“马邑”,巴利本作 Assapura。

“味”,元、明二本作“昧”。

宋、元、明三本无“我”字。

“伸”,宋、元、圣三本作“申”。

“庠”,圣本作“▆”。

“寤”,圣本作“觉”。

“静”,大正藏原为“靖”,今依据宋、元、明、圣四本改作“静”。[*]

“跏”,元本作“加”。

“掉”,圣本作“调”。[*]

“集”,大正藏原为“习”,今依据元、明二本改作“集”。[*]

明本无“马邑经第一竟”六字。

“千三百四十七字”,宋、元二本作“一千三百四十六字”,明、圣二本无“千三百四十七字”七字。

[注解]

若汝作是念:‘我身行清净,我所作已办,不复更学,已成德义,无复上作。’比丘!我为汝说,莫令求沙门义失沙门义:如果你这么想:“我身行已不犯戒,这样就该做的事都做完了,不需要学习增进了,已经成就了德业,不再需要上进。”比丘,我要劝你不要因此而想当清净的出家人却无法成为清净出家人。

命行清净:清净地生活着。“命”或“命行”即“生活着”的意思。

明达:三明及三达。在阿罗汉叫做三明,在佛则叫做三达。明是明了的意思,达是通达的意思。

若眼见色,然不受相,亦不味色,谓忿诤故:当眼根见到色境时,不执著于所见的相,也不回味、爱着于色境,就没有瞋恨、冲突的原因。相当的南传经文作“以眼见色后,不要成为相的执取者、细相的执取者”。

正知出入,善观分别:清楚觉知自己的每个行为举止。

屈伸低仰:四肢的弯屈、伸直,弯身、起身。

庠序:安详肃穆。“庠”通“详”。

正身正愿:挺直身体,专注于当下。

反念不向:念头不向相反的方向。

欲漏:欲贪引起的烦恼;欲界众生的烦恼。其中“漏”是“烦恼”的意思。

有漏:想要生命存在而引起的烦恼;色界与无色界众生的烦恼。

无明漏:无明的烦恼;没有智慧、让众生不能出离生死的烦恼。

净浴:清净行已成就者。

[对应经典]

[读经拾得]

本经中讲述出家人应该要能一步步的增进,本经中列举的次第是:

身行清净、口行清净、意行清净、命行清净、守护诸根、独住远离:断除五盖、定心清净、知四圣谛、证得解脱。

(一八三)中阿含[*]双品马邑经第二(第四分别诵)

我闻如是:

一时,佛游鸯骑国,与大比丘众俱,往至马邑,住马林寺,及比丘众。

尔时,世尊告诸比丘:“人见汝等沙门,是沙门,人问汝等沙门,汝自称沙门耶?”

诸比丘白曰:“尔也。世尊!”

佛复告曰:“是以汝等以此,要以此沙门,当学沙门道迹,莫非沙门;学沙门道迹已,要是真谛沙门、不虚沙门,若受衣被、饮食、床榻、汤药及若干种诸生活具者,彼所供给,得大福,得大果,得大功德,得大广报,汝等当学如是。

“云何非沙门道迹,非沙门?若有贪伺不息贪伺,有恚不息恚,有瞋不息瞋,有不语不息不语,有不息结,有悭不息悭,有嫉不息嫉,有谀谄不息谀[*]谄,有欺诳不息欺诳,有无惭不息无惭,有无愧不息无愧,有恶欲不息恶欲,有邪见不息邪见,此沙门垢、沙门谀[*]谄、沙门诈伪、沙门曲,趣至恶处未尽已,学非沙门道迹,非沙门。

“犹如斧,新作极利,有头有刃,僧伽梨所裹,我说彼痴学沙门道亦复如是。谓有贪伺不息贪伺,有恚不息恚,有瞋不息瞋,有不语不息不语,有结不息结,有悭不息悭,有嫉不息嫉,有谀[*]谄不息谀[*]谄,有无惭不息无惭,有无愧不息无愧,有恶欲不息恶欲,有邪见不息邪见,持僧伽梨,我不说是沙门。若持僧伽梨者,有贪伺息贪伺,有恚息恚,有瞋息瞋,有不语息不语,有结息结,有悭息悭,有嫉息嫉,有谀[*]谄息谀[*]谄,有无惭息无惭,有无愧息无愧,有恶欲息恶欲,有邪见息邪见者,彼诸亲亲朋友往诣而作是说:‘贤人!汝当学持僧伽梨。贤!汝学持僧伽梨,有贪伺息贪伺,有恚息恚,有瞋息瞋,有不语息不语,有结息结,有悭息悭,有嫉息嫉,有谀[*]谄息谀[*]谄,有无惭息无惭,有无愧息无愧,有恶欲息恶欲,有邪见息邪见。’若以我见持僧伽梨,有贪伺、恚、瞋、不语、结、悭、嫉、谀[*]谄、无惭、无愧、恶欲、邪见,是以我持僧伽梨。我说非是沙门。

“如是无衣、编发、不坐、一食、常扬水、持水,持水者,我说非是沙门。若持水,有贪伺息贪伺,有恚息恚,有瞋息瞋,有不语息不语,有结息结,有悭息悭,有嫉息嫉,有谀[*]谄息谀[*]谄,有无惭息无惭,有无愧息无愧,有恶欲息恶欲,有邪见息邪见,彼诸亲亲朋友往诣而作是说:‘贤!汝当持水。持水已,有贪伺息贪伺,有恚息恚,有瞋息瞋,有不语息不语,有结息结,有悭息悭,有嫉息嫉,有谀[*]谄息谀[*]谄,有无惭息无惭,有无愧息无愧,有恶欲息恶欲,有邪见息邪见。’若以我见持水,贪伺、恚、瞋、不语、结、悭、嫉、谀谄、无惭、无愧、有恶欲、有邪见、是以持水者,我说不是沙门。是谓非沙门道迹,非是沙门。

“云何沙门道迹,非不沙门?若有贪伺息贪伺,有恚息恚,有瞋息瞋,有不语息不语,有结息结,有悭息悭,有嫉息嫉,有谀[*]谄息谀[*]谄,有无惭息无惭,有无愧息无愧,有恶欲息恶欲,有邪见息邪见,此沙门嫉、沙门谀[*]谄、沙门诈伪、沙门曲,趣至恶处尽已,学沙门道迹,非不沙门。是谓沙门道迹,非不沙门。

“彼如是成就戒,身清净,口、意清净,无有贪伺,心中无恚,无有睡眠,无掉[*]、憍傲,断疑度惑,正念正智,无有愚痴,彼心与慈俱,遍满一方成就游。如是二三四方、四维上下,普周一切,心与慈俱,无结无怨,无恚无诤,极广甚大,无量善修,遍满一切世间成就游。如是悲、喜心与舍俱,无结无怨,无恚无诤,极广甚大,无量善修,遍满一切世间成就游。彼作是念:‘有有、有麤、有妙、有想,来上出要,知如真。’彼如是知、如是见已,则欲漏心解脱,有漏、无明漏心解脱,解脱已,便知解脱,生已尽,梵行已立,所作已办,不更受有,知如真。

“犹去村不远,有好浴池,清泉流盈,翠草被岸,花树四周。或于东方有一人来,饥渴疲极,脱衣岸上,入池快浴,去垢除热,亦除渴乏。如是南方、西方、北方有一人来,饥渴疲极,脱衣岸上,入池快浴,去垢除热,亦除渴乏。如是,刹利族姓子剃除须发,著袈裟衣,至信、舍家、无家、学道,内行止,令得内止,内止者,我说沙门,说梵志,说圣,说净浴。如是梵志、居士、工师族姓子剃除须发,著袈裟衣,至信、舍家、无家、学道,内行止,令得内止,内止者,我说沙门,说梵志,说圣,说净浴。

“云何沙门?谓息止诸恶不善之法、诸漏秽污,为当来有本,烦热苦报,生、老、病、死因,是谓沙门。云何梵志?谓远离诸恶不善之法、诸漏秽污,为当来有本,烦热苦报,生、老、病、死因,是谓梵志。云何为圣?谓远离诸恶不善之法、诸漏秽污,为当来有本,烦热苦报,生、老、病、死因,是谓为圣。云何净浴?谓净浴诸恶不善之法、诸漏秽污,为当来有本,烦热苦报,生、老、病、死因,是谓净浴。是谓沙门,是谓梵志,是谓为圣,是谓净浴。”

佛说如是。彼诸比丘闻佛所说,欢喜奉行。

马邑经第二竟(一千四百六十三字)

[校勘]

明本无“中阿含”三字。

明本作“马邑经下”。

明本无“第四分别诵”五字。

“谀”,圣本作“谕”。[*]

“梨”,圣本作“利”。

“僧伽梨”,巴利本作 Saṅghāṭī。

“裹”,圣本作“[褁-果+(里/八)]”。

圣本无“欲,有”二字。

“朋友”,圣本作“友朋”。

大正藏无“有有”二字,今依据宋、元、明三本补上。

“翠”,圣本作“好”。

明本无“马邑经第二竟”六字。

“一千四百六十三字”,大正藏原为“千四百六十字”,宋、元二本作“一千四百六十三字”,明、圣二本无“一千四百六十三字”八字,今依据宋、元二本改作“一千四百六十三字”。

[注解]

道迹:途径。

不语:覆盖自己的过失而不坦白。

结:结使;烦恼。

钺:形状和斧相似,尺寸较大。读音同“越”。

僧伽梨:三法衣中的大衣,是出家人的三衣中最正式的。入王宫、聚落、乞食、说法时所必须穿着。

贪伺:贪婪。

若持僧伽梨者,有贪伺息贪伺:如果穿了袈裟之后,有贪欲就能息灭贪欲。按:这一段是假设句,表示并非穿袈裟就能去除烦恼。如果认为穿袈裟就能解脱,那跟外道认为裸体苦行就能解脱,有何不同?终究没有断我见,无法断烦恼。

扬水、持水:取水、持有水,指恭奉水神一类的仪式。相当的南传经文作“水浴”。

有有、有麤、有妙、有想,来上出要,知如真:

[对应经典]

[读经拾得]

《法句经》:“虽为缠袈裟,不脱垢浊者,无真实克己,不应缠袈裟。离弃诸垢浊,善住于戒律,真实以克己,彼应缠袈裟。” (CBETA 2021.Q3, N26, no. 9, p. 14a5-6 // PTS.Dhp.2)

(一八四)中阿含双品牛角娑罗林经第三(第四分别诵)

我闻如是:

一时,佛游跋耆瘦,在牛角娑罗林,及诸多知识上尊比丘大弟子等。尊者舍梨子、尊者大目揵连、尊者大迦叶、尊者大迦旃延、尊者阿那律陀、尊者离越哆、尊者阿难,如是比丘多知识上尊比丘大弟子等,亦游跋耆瘦,在牛角娑罗林,并共近佛叶屋边住。

于是,尊者大目揵连、尊者大迦叶、尊者大迦旃[*]延、尊者阿那律陀,过夜平旦,往诣尊者舍梨子所。尊者阿难遥见彼诸尊往已,白曰:“贤者离越哆!当知此尊者大目揵连、尊者大迦叶、尊者大迦旃[*]延、尊者阿那律陀,过夜平旦,往诣尊者舍梨子所。贤者离越哆!今可共彼诸尊往诣尊者舍梨子所,能因彼从尊者舍梨子少多闻法。”于是,尊者大目揵连、尊者大迦叶、尊者大迦旃[*]延、尊者阿那律陀、尊者离越哆、尊者阿难,过夜平旦,往诣尊者舍梨子所。

尊者舍梨子遥见彼诸尊来已,尊者舍梨子因彼诸尊故说:“善来,贤者阿难!善来,阿难!善来,阿难!世尊侍者解世尊意,常为世尊之所称誉,及诸智梵行人。我今问贤者阿难,此牛角娑罗林甚可爱乐,夜有明月,诸娑罗树皆敷妙香,犹若天花。贤者阿难!何等比丘起发牛角娑罗林?”

尊者阿难答曰:“尊者舍梨子!若有比丘广学多闻,守持不忘,积聚博闻,所谓法者,初妙、中妙、竟亦妙,有义有文,具足清净,显现梵行。如是诸法广学多闻,玩习至千意所惟观,明见深达,彼所说法简要捷疾,与正相应,欲断诸结。尊者舍梨子!如是比丘起发牛角娑罗林。”

尊者舍梨子复问曰:“贤者离越哆!贤者阿难比丘已说随所知。我今复问贤者离越哆,此牛角娑罗林甚可爱乐,夜有明月,诸娑罗树皆敷妙香,犹若天花。贤者离越哆!何等比丘起发牛角娑罗林?”

尊者离越哆答曰:“尊者舍梨子!若有比丘乐于宴坐,内行止,不废坐禅,成就于观,常好闲居,憙安静处,尊者舍梨子!如是比丘起发牛角娑罗林。”

尊者舍梨子复问曰:“贤者阿那律陀!贤者离越哆比丘已说随所知。我今复问贤者阿那律陀,此牛角娑罗林甚可爱乐,夜有明月,诸娑罗树皆敷妙香,犹若天华。贤者阿那律陀!何等比丘起发牛角娑罗林?”

尊者阿那律陀答曰:“尊者舍梨子!若有比丘逮得天眼,成就天眼,于千世界彼少方便须臾尽见。尊者舍梨子!犹有目人住高楼上,于下露地有千土墼,彼少方便须臾尽见。尊者舍梨子!如是若有比丘逮得天眼,成就天眼,于千世界彼少方便须臾尽见,尊者舍梨子!如是比丘起发牛角娑罗林。”

尊者舍梨子复问曰:“贤者迦旃[*]延!贤者阿那律陀比丘已说随所知。我今复问贤者迦旃[*]延,此牛角娑罗林甚可爱乐,夜有明月,诸娑罗树皆敷妙香,犹若天花。贤者迦旃[*]延!何等比丘起发牛角娑罗林?”

尊者大迦旃[*]延答曰:“尊者舍梨子!犹二比丘法师共论甚深阿毘昙,彼所问事,善解悉知,答亦无碍,说法辩捷。尊者舍梨子!如是比丘起发牛角娑罗林。”

尊者舍梨子复问曰:“尊者大迦叶!贤者迦旃[*]延比丘已说随所知。我今复问尊者大迦叶,此牛角娑罗林甚可爱乐,夜有明月,诸娑罗树皆敷妙香,犹若天华。尊者大迦叶!何等比丘起发牛角娑罗林?”

尊者大迦叶答曰:“贤者舍梨子!若有比丘自无事称说无事,自有少欲称说少欲,自有知足称说知足,自乐在远离独住称说乐在远离独住,自修行精勤称说修行精勤,自立正念正智称说立正念正智,自得定称说得定,自有智慧称说智慧,自诸漏已尽称说诸漏已尽,自劝发渴仰成就欢喜称说劝发渴仰成就欢喜,贤者舍梨子!如是比丘起发牛角娑罗林。”

尊者舍梨子复问曰:“贤者目揵连!尊者大迦叶已说随所知。我今复问贤者目揵连,此牛角娑罗林甚可爱乐,夜有明月,诸娑罗树皆敷妙香,犹若天华。贤者目犍连!何等比丘起发牛角娑罗林?”

尊者大目揵连答曰:“尊者舍梨子!若有比丘有大如意足,有大威德,有大福祐,有大威神,自在无量如意足。彼行无量如意足,变一为众,合众为一,一则住一,有知有见,彻过石壁,如空无碍,出入于地,犹若如水,履水如地而不陷没,上升虚空,结跏趺坐,犹若如鸟,今此日月有大如意足,有大威德,有大福祐,有大威神,以手扪摸,身至梵天。尊者舍梨子!如是比丘起发牛角娑罗林。”

尊者大目揵连问曰:“尊者舍梨子!我及诸尊已各自说随其所知。我今问尊者舍梨子,此牛角娑罗林甚可爱乐,夜有明月,诸娑罗树皆敷妙香,犹若天华。尊者舍梨子!何等比丘起发牛角娑罗林?”

尊者舍梨子答曰:“贤者目揵连!若有比丘随用心自在而不随心,彼若欲得随所住止,中前游行,即彼住止,中前游行。彼若欲得随所住止,日中、晡时游行,即彼住止,日中、晡时游行。贤者目揵连!犹王、王臣,衣服甚多,有若干种杂妙色衣,彼若欲得中前著者即取著之,彼若欲得日中、晡时著者即取著之。贤者目揵连!如是。若有比丘随用心自在而不随心,彼若欲得随所住止,中前游行,即彼住止,中前游行。彼若欲得随所住止,日中、晡时游行,即彼住止,日中、晡时游行,贤者目揵连!如是比丘起发牛角娑罗林。”

尊者舍梨子告曰:“贤者目揵连!我及诸贤已各自说随其所知。贤者目揵连!我等宁可共彼诸贤往诣佛所,向论此事,于中知谁最为善说。”于是,尊者舍梨子、尊者大目揵连、尊者大迦叶、尊者大迦旃[*]延、尊者阿那律陀、尊者离越哆、尊者阿难,往诣佛所,诸尊者等稽首佛足,却坐一面,尊者阿难亦稽首佛足,却住一面。

尊者舍梨子白曰:“世尊!今日贤者大目揵连、尊者大迦叶、贤者迦旃[*]延、贤者阿那律陀、贤者离越哆、贤者阿难,过夜平旦,来诣我所,我遥见彼诸贤来已,因彼诸贤故说:‘善来,贤者阿难!善来,阿难!善来,阿难!世尊侍者解世尊意,常为世尊之所称誉,及诸智梵行人,我今问贤者阿难,此牛角娑罗林甚可爱乐,夜有明月,诸娑罗树皆敷妙香,犹若天华,贤者阿难!何等比丘起发牛角娑罗林?’贤者阿难即答我曰:‘尊者舍梨子!若有比丘广学多闻,守持不忘,积聚博闻,所谓法者,初妙、中妙、竟亦妙,有义有文,具足清净,显现梵行。如是诸法广学多闻,玩习至千[*],意所惟观,明见深达,彼所说法简要捷疾,与正相应,欲断诸结。尊者舍梨子!如是比丘起发牛角娑罗林。’”

世尊叹曰:“善哉,善哉,舍梨子!实如阿难比丘所说。所以者何?阿难比丘成就多闻。”

尊者舍梨子白曰:“世尊!贤者阿难如是说已,我复问曰:‘贤者离越哆!贤者阿难比丘已说随所知。我今复问贤者离越哆,此牛角娑罗林甚可爱乐,夜有明月,诸娑罗树皆敷妙香,犹若天华。贤者离越哆!何等比丘起发牛角娑罗林?’贤者离越哆即答我曰:‘尊者舍梨子!若有比丘乐于宴[*]坐,内行止,不废坐禅,成就于观,常好闲居,憙安静[*]处,尊者舍梨子!如是比丘起发牛角娑罗林。’”

世尊叹曰:“善哉,善哉,舍梨子!如离越哆比丘所说。所以者何?离越哆比丘常乐坐禅。”

尊者舍梨子白曰:“世尊!贤者离越哆如是说已,我复问曰:‘贤者阿那律陀!贤者离越哆比丘已说随所知。我今复问贤者阿那律陀,此牛角娑罗林甚可爱乐,夜有明月,诸娑罗树皆敷妙香,犹若天华。贤者阿那律陀!何等比丘起发牛角娑罗林?’贤者阿那律陀即答我曰:‘尊者舍梨子!若有比丘逮得天眼,成就天眼,于千世界彼少方便须臾尽见。尊者舍梨子!犹有目人住高楼上,于下露地有千土墼[*],彼少有方便须臾尽见。尊者舍梨子!如是。若有比丘逮得天眼,成就天眼,于千世界彼少方便须臾尽见。尊者舍梨子!如是比丘起发牛角娑罗林。’”

世尊叹曰:“善哉,善哉,舍梨子!如阿那律陀比丘所说。所以者何?阿那律陀比丘成就天眼。”

尊者舍梨子白曰:“世尊!贤者阿那律陀如是说已,我复问曰:‘贤者迦旃[*]延!贤者阿那律陀比丘已说随所知。我今复问贤者迦旃[*]延,此牛角娑罗林甚可爱乐,夜有明月,诸娑罗树皆敷妙香,犹若天华。贤者迦旃[*]延!何等比丘起发牛角娑罗林?’贤者迦旃[*]延即答我曰:‘尊者舍梨子!犹二比丘法师共论甚深阿毘昙,彼所问事,善解悉知,答亦无碍,说法辩捷。尊者舍梨子!如是比丘起发牛角娑罗林。’”

世尊叹曰:“善哉,善哉,舍梨子!如迦旃[*]延比丘所说。所以者何?迦旃延比丘分别法师。”

尊者舍梨子白曰:“世尊!贤者迦旃[*]延如是说已,我复问曰:‘尊者大迦叶!贤者迦旃[*]延比丘已说随所知。我今复问尊者大迦叶,此牛角娑罗林甚可爱乐,夜有明月,诸娑罗树皆敷妙香,犹若天华。尊者大迦叶!何等比丘起发牛角娑罗林?’尊者大迦叶即答我曰:‘贤者舍梨子!若有比丘自无事称说无事,自有少欲称说少欲,自有知足称说知足,自乐在远离独住称说乐在远离独住,自修行精勤称说修行精勤,自立正念正智称说立正念正智,自得定称说得定,自有智慧称说智慧,自诸漏已尽称说诸漏已尽,自劝发渴仰成就欢喜称说劝发渴仰成就欢喜。贤者舍梨子!如是比丘起发牛角娑罗林。’”

世尊叹曰:“善哉,善哉,舍梨子!如迦叶比丘所说。所以者何?迦叶比丘常行无事。”

尊者舍梨子白曰:“世尊!尊者大迦叶如是说已,我复问曰:‘贤者目揵连!尊者大迦叶已说随所知。我今复问贤者目揵连,此牛角娑罗林甚可爱乐,夜有明月,诸娑罗树皆敷妙香,犹若天华。贤者目揵连!何等比丘起发牛角娑罗林?’贤者大目揵连即答我曰:‘尊者舍梨子!若有比丘有大如意足,有大威德,有大福祐,有大威神,自在无量如意足,彼行无量如意足,变一为众,合众为一,一则住一,有知有见,彻过石壁,如空无碍,出入于地,犹若如水,履水如地而不陷没,上升虚空,结跏趺坐,犹若如鸟,今此日月有大如意足,有大威德,有大福祐,有大威神,以手扪摸,身至梵天。尊者舍梨子!如是比丘起发牛角娑罗林。’”

世尊叹曰:“善哉,善哉,舍梨子!如目揵连比丘所说。所以者何?目揵连比丘有大如意足。”

于是,尊者大目揵连即从座起,偏袒着衣,叉手向佛,白曰:“世尊!我及诸尊如是说已。便白尊者舍梨子曰:‘尊者舍梨子!我及诸尊已各自说随其所知,我今问尊者舍梨子,此牛角娑罗林甚可爱乐,夜有明月,诸娑罗树皆敷妙香,犹若天华。尊者舍梨子!何等比丘起发牛角娑罗林?’尊者舍梨子即答我曰:‘贤者目揵连!若有比丘随用心自在而不随心,彼若欲得随所住止,中前游行,即彼住止,中前游行。彼若欲得随所住止,日中、晡时游行,即彼住止,日中、晡时游行。贤者目揵连!犹王、王臣,衣服甚多,有若干种杂妙色衣,彼若欲得中前著者即取著之,彼若欲得日中、晡时著者即取著之。贤者目揵连!如是。若有比丘随用心自在而不随心,彼若欲得随所住止,中前游行,即彼住止,中前游行。彼若欲得随所住止,日中、晡时游行,即彼住止,日中、晡时游行。贤者目揵连!如是比丘起发牛角娑罗林。’”

世尊叹曰:“善哉,善哉,目揵连!如舍梨子比丘所说。所以者何?舍梨子比丘随用心自在。”

于是,尊者舍梨子即从座[*]起,偏袒着衣,叉手向佛,白曰:“世尊!我及诸贤如是说已,告曰:‘贤者目揵连!我及诸贤已各自说随其所知。贤者目揵连!我等宁可共彼诸贤往诣佛所,向论此事,于中知谁最为善说。’世尊!我等谁为善说耶?”

世尊答曰:“舍梨子!一切悉善。所以者何?此诸法者,尽我所说。舍梨子!听我所说,如是比丘起发牛角娑罗林。舍梨子!若有比丘随所依住城郭村邑,彼过夜平旦,着衣持钵,入村乞食,善守护身,善敛诸根,善立其念。彼乞食已,过日中后,收衣钵,澡洗手足,以尼师坛著于肩上,或至无事处,或至树下,或至空安静[*]处,敷尼师坛,结跏趺坐,不解结跏[*]趺坐乃至漏尽,彼便不解结跏[*]趺坐乃至漏尽。舍梨子!如是比丘起发牛角娑罗林。”

佛说如是。彼诸比丘闻佛所说,欢喜奉行。

牛角娑罗林经第三竟(三千七百八十五字)

[校勘]

明本无“中阿含”三字。

明本无“第四分别诵”五字。

“牛角娑罗林”,巴利本作 Gosiṅgasālavana。

“舍梨子”,巴利本作 Sāriputta。

“大目揵连”,巴利本作 Mahāmoggallāna。

“大迦叶”,巴利本作 Mahākassapa。

“旃”,圣本作“栴”。[*]

“阿那律陀”,巴利本作 Anuruddha。

“离越哆”,巴利本作 Revata。

“阿难”,巴利本作 Ānanda。

元、明二本无“丘”字。

宋、元、明三本无“夜”字。

“傥”,圣本作“谠”。

“千”,明本作“于”。[*]

“捷”,元本作“揵”。

“哆”,元本作“多”。

“宴”,大正藏原为“燕”,今依据宋、元、明三本改作“宴”。[*]

“止”,元本作“正”。

“静”,大正藏原为“靖”,今依据宋、元、明三本改作“静”。[*]

“墼”,宋本作“堑”。[*]

“阿毘昙”,巴利本作 Abhidhamma(kathā)。

“树”,圣本作“林”。

大正藏无“犍”字,今依据宋、元、明三本补上。

“住”,明本作“坐”。

“人”,大正藏原无此字,今依据前后文补上。

“娑”,大正藏原为“裟”,今依据前后文改作“娑”。

圣本无“所”字。

“彼”,大正藏原为“微”,今依据圣本改作“彼”。

“智”,大正藏原为“知”,今依据前后文改作“智”。

“如”,圣本作“如大”。

圣本无“我”字。

“座”,大正藏原为“坐”,今依据宋、元、明三本改作“座”。[*]

“跏”,元本作“加”。[*]

明本无“牛角娑罗林经第三竟”九字。

“三千七百八十五字”,宋、元二本作“三千七百八十二字”,明、圣二本无“三千七百八十五字”八字。

[注解]

阿那律陀:比丘名,以“天眼第一”闻名,他是佛陀俗家的堂弟。又译为“阿那律”。

离越哆:比丘名,是舍利弗尊者俗家最年幼的弟弟,常乐坐禅,曾在一株树下坐禅六年,摩诃拘𫄨罗尊者拜访时问他为何坐枯树下?他才发现树枯了。佛陀称赞他“坐禅入定,心不错乱”第一。又译为“离越”、“离曰”、“离婆多”。

傥:如果、倘若。同“倘”。

何等比丘起发牛角娑罗林:什么样的出家僧众能彰显牛角娑罗林?“起发”即“启发”,在此文中指启发、彰显前述的牛角娑罗林“甚可爱乐”等情境,相当的南传经文用词为“能辉耀”。

玩习:反复研习。“玩”读音同“万”,研习。

意所惟观:心作深度思惟。

土墼:未曾烧过的瓦。“墼”读音同“集”。

随用心自在而不随心:自在地用心、转心,而不被心所转。

住止:到达、停留的地方,这里特指入定的境界。相当的南传经文作“等至住处”,“等至”义译“定”、音译“三摩钵底”。

无事:离开聚落,寂静而适合修行的地方。又译作“无事处”、“空闲”、“空闲处”,音译为“阿兰若”、“阿练若”。

如意足:神通,超乎常人能力。另译为“神足”。

不解结跏趺坐乃至漏尽:漏尽解脱之前,不解开盘腿。也就是说不证得阿罗汉、不起此座的意思。

[对应经典]

[读经拾得]

本经中佛弟子们以各自悟入佛法的法门,而认为是最能辉映、彰显牛角娑罗林的方法,这样的体例,在后世的经文中也常出现,例如《楞严经》二十五圆通、《华严经》善财童子五十三参。何者是最好的法门?佛陀说:“一切悉善。所以者何?此诸法者,尽我所说。”都是佛陀说的法,都是最好的,条条大路通罗马。诸经中有许多称为第一的法门,并非该法门第一所以其他法门就较差,而是能帮助修行者断尽烦恼的法门,就是第一的法门。

本经中舍利弗专精的法门“随用心自在而不随心”,自在地转心而不被心转,即“心不随境转,境随心转”。不随六尘起贪瞋痴等心,也可用以解说《金刚般若波罗蜜经》:“不应住色生心,不应住声、香、味、触、法生心,应无所住而生其心。”(CBETA, T08, no. 235, p. 749, c21-23)

(一八五)中阿含[*]双品牛角娑罗林经第四(第四分别诵)

我闻如是:

一时,佛游那摩提瘦,在揵祁精舍

尔时,世尊过夜平旦,着衣持钵,入那摩提而行乞食,食讫中后,往诣牛角娑罗林。

尔时,牛角娑罗林有三族姓子共在中住,尊者阿那律陀、尊者难提、尊者金毘罗。彼尊者等所行如是,若彼乞食有前还者,便敷床汲水,出洗足器,安洗足橙及拭脚巾、水瓶、澡罐。若所乞食能尽食者,便尽食之。若有余者,器盛覆举,食讫收钵,澡洗手足,以尼师坛著于肩上,入室宴坐。若彼乞食有后还者,能尽食者亦尽食之,若不足者,取前余食,足而食之,若有余者,便泻净地无虫水中。取彼食器,净洗拭已,举著一面,收卷床席,拾洗足橙,收拭脚巾,举洗足器及水瓶、澡罐,扫洒食堂,粪除净已,收举衣钵,澡洗手足,以尼师坛著于肩上,入室宴[*]坐。彼尊者等至于晡时,若有先从宴[*]坐起者,见水瓶、澡罐空无有水,便持行取,若能胜者,便举持来,安著一面,若不能胜,则便以手招一比丘,两人共举,持着一面,各不相语,各不相问。彼尊者等五日一集,或共说法,或圣默然

于是,守林人遥见世尊来,逆呵止曰:“沙门!沙门!莫入此林。所以者何?今此林中有三族姓子,尊者阿那律陀、尊者难提、尊者金毘罗,彼若见汝,或有不可。”

世尊告曰:“汝守林人!彼若见我,必可,无不可。”

于是,尊者阿那律陀遥见世尊来,即呵彼曰:“汝守林人!莫呵世尊!汝守林人!莫呵善逝!所以者何?是我尊来,我善逝来。”

尊者阿那律陀出迎世尊,摄佛衣钵,尊者难提为佛敷床,尊者金毘罗为佛取水。

尔时,世尊洗手足已,坐彼尊者所敷之座,坐已,问曰:“阿那律陀!汝常安隐,无所乏耶?”

尊者阿那律陀白曰:“世尊!我常安隐,无有所乏。”

世尊复问:“阿那律陀!云何安隐,无所乏耶?”

尊者阿那律陀白曰:“世尊!我作是念:‘我有善利,有大功德,谓我与如是梵行共行。’世尊!我常向彼梵行行慈身业,见与不见,等无有异,行慈口业,行慈意业,见与不见,等无有异。世尊!我作是念:‘我今宁可自舍己心,随彼诸贤心。’我便自舍己心,随彼诸贤心,我未曾有一不可心。世尊!如是我常安隐,无有所乏。”

问尊者难提,答亦如是。复问尊者金毘罗曰:“汝常安隐,无所乏耶?”

尊者金毘罗白曰:“世尊!我常安隐,无有所乏。”

问曰:“金毘罗!云何安隐,无所乏耶?”

尊者金毘罗白曰:“世尊!我作是念:‘我有善利,有大功德,谓我与如是梵行共行。’世尊!我常向彼梵行行慈身业,见与不见,等无有异,行慈口业,行慈意业,见与不见,等无有异。世尊!我作是念:‘我今宁可自舍己心,随彼诸贤心。’我便自舍己心,随彼诸贤心,我未曾有一不可心。世尊!如是我常安隐,无有所乏。”

世尊叹曰:“善哉,善哉,阿那律陀!如是汝等常共和合,安隐无诤,一心一师,合一水乳,颇得人上之法,而有差降安乐住止耶?”

尊者阿那律陀白曰:“世尊!如是我等常共和合,安隐无诤,一心一师,合一水乳,得人上之法,而有差降安乐住止。世尊!我等离欲、离恶不善之法,至得第四禅成就游。世尊!如是我等常共和合,安隐无诤,一心一师,合一水乳,得此人上之法,而有差降安乐住止。”

世尊叹曰:“善哉,善哉,阿那律陀!舍此住止,过此度此,颇更有余得人上之法,而有差降安乐住止耶?”

尊者阿那律陀白曰:“世尊!舍此住止,过此度此,更复有余得人上之法,而有差降安乐住止。世尊!我心与慈俱,遍满一方成就游。如是二三四方、四维上下,普周一切,心与慈俱,无结无怨,无恚无诤,极广甚大,无量善修,遍满一切世间成就游。如是悲、喜心与舍俱,无结无怨,无恚无诤,极广甚大,无量善修,遍满一切世间成就游。世尊!舍此住止,过此度此,谓更有此余得人上之法,而有差降安乐住止。”

世尊叹曰:“善哉,善哉,阿那律陀!舍此住止,过此度此,颇更有余得人上之法,而有差降安乐住止耶?”

尊者阿那律陀白曰:“世尊!舍此住止,过此度此,更复有余得人上之法,而有差降安乐住止。世尊!我等度一切色想,至得非有想非无想处成就游。世尊!舍此住止,过此度此,谓更有此余得人上之法,而有差降安乐住止。”

世尊叹曰:“善哉,善哉,阿那律陀!舍此住止,过此度此,颇更有余得人上之法,而有差降安乐住止耶?”

尊者阿那律陀白曰:“世尊!舍此住止,过此度此,更复有余得人上之法,而有差降安乐住止。世尊!我等得如意足、天耳智、他心智、宿命智、生死智,诸漏已尽,得无漏,心解脱、慧解脱,于现法中自知自觉,自作证成就游,生已尽,梵行已立,所作已办,不更受有,知如真。世尊!舍此住止,过此度此,谓更有此余得人上之法,而有差降安乐住止。”

世尊叹曰:“善哉,善哉,阿那律陀!舍此住止,过此度此,颇更有余得人上之法,而有差降安乐住止耶?”

尊者阿那律陀白曰:“世尊!舍此住止,过此度此,更无有余得人上之法,而有差降安乐住止。”

于是,世尊便作是念:“此族姓子之所游行,安隐快乐,我今宁可为彼说法。”世尊作是念已,即为尊者阿那律陀、尊者难提、尊者金毘罗说法,劝发渴仰,成就欢喜,无量方便为彼说法,劝发渴仰,成就欢喜已,从座起去。于是,尊者阿那律陀、难提、金毘罗送世尊,随其近远,便还所住。

尊者难提、尊者金毘罗叹尊者阿那律陀曰:“善哉,善哉,尊者阿那律陀!我等初不闻尊者阿那律陀说如是义,我等如是有大如意足,有大威德,有大福祐,有大威神,然尊者阿那律陀尽向世尊极称誉我等。”

尊者阿那律陀叹尊者难提、金毘罗曰:“善哉,善哉,尊者!我亦初未曾从诸贤等闻,尊者如是有大如意足,有大威德,有大福祐,有大威神。然我长夜以心知尊者心,尊者有大如意足,有大威德,有大福祐,有大威神,是故我向世尊如是如是说。”

于是,长鬼天形体极妙,光明巍巍,夜将向旦,往诣佛所,稽首佛足,却住一面,白世尊曰:“大仙人!诸跋耆人得大善利,谓现有世尊及三族姓子,尊者阿那律陀、尊者难提、尊者金毘罗。”

地神从长鬼天闻所说,放高大音声:“大仙人!诸跋耆人得大善利,谓现有世尊及三族姓子,尊者阿那律陀、难提、金毘罗。”

从地神闻声,虚空天、四王天、三十三天、焰摩天、兜率陀天、化乐天、他化乐天,须臾声彻至于梵天:“大仙人!诸跋耆人得大善利,谓现有世尊及三族姓子,尊者阿那律陀、难提、金毘罗。”

世尊告曰:“如是,如是。长鬼天!诸跋耆人得大善利,谓现有世尊及三族姓子,尊者阿那律陀、难提、金毘罗。长鬼天!地神闻汝声已,便放高大音声:‘大仙人!诸跋耆人得大善利,谓现有世尊及三族姓子,尊者阿那律陀、难提、金毘罗。’从地神闻声,虚空天、四天王天三十三天、焰摩天[*]、兜率陀天[*]、化乐天、他化乐天,须臾声彻至于梵天:‘大仙人!诸跋耆人得大善利,谓现有世尊及三族姓子,尊者阿那律陀、难提、金毘罗。’长鬼天!若彼三族家,此三族姓子剃除须发,著袈裟衣,至信、舍家、无家、学道,彼三族家忆此三族姓子所因、所行者,彼亦长夜得大善利,安隐快乐。若彼村邑及天、魔、梵、沙门、梵志,从人至天,忆此三族姓子所因、所行者,彼亦长夜得利饶益,安隐快乐。长鬼天!此三族姓子如是有大如意足,有大威德,有大福祐,有大威神。”

佛说如是。此三族姓子及长鬼天,闻佛所说,欢喜奉行。

牛角娑罗林经第四竟(二千三百八字)

[校勘]

明本无“中阿含”三字。

明本作“牛角娑罗林经下”。

明本无“第四分别诵”五字。

“那摩提”,巴利本作 Nādika。

“揵祁精舍”,巴利本作 Giṅjakāvasatha。

“后”,明本作“夜”。

“阿那律陀”,巴利本作 Anuruddha。

“难提”,巴利本作 Nandiya.

“金毘罗”,巴利本作 Kimbila.

“宴”,大正藏原为“燕”,今依据宋、元、明三本改作“宴”。[*]

“泻”,宋、元、圣三本作“写”。

“拾”,圣本作“检”。

圣本无“巾,举洗足器及水瓶、澡罐,扫洒食堂,粪除净”十七字。

“罐”,圣本作“灌”。

“呵”,圣本作“诃”。

元、明二本无“陀”字。

宋、元、明三本无“坐”字。

“座”,大正藏原为“坐”,今依据宋、元、明三本改作“座”。

“长鬼”,巴利本作 Dīgha yakkha。

“跋耆”,巴利本作 Vajjī。

“四王天”,巴利本作 Cātummahārājikā devā。

“三十三天”,巴利本作 Tāvatimsā devā。

“焰摩天”,大正藏原为“𤈷摩天”,今依据宋、元、明、圣四本改作“焰摩天”。[*]

“焰摩天”,巴利本作 Yāmā devā。

“兜率陀天”,大正藏原为“兜率哆天”,宋、元、明三本作“兜率陀天”,圣本作“兜瑟哆天”,今依据宋、元、明三本改作“兜率陀天”。[*]

“兜率陀天”,巴利本作 Tusitā devā。

“化乐天”,巴利本作 Nimmānaratī devā。

“他化乐天”,巴利本作 Paranimmitavasavattino devā。

“臾”,大正藏原为“叟”,今依据前后文改作“臾”。

“梵天”,巴利本作 Brahmakāyikā devā。

“陀”,大正藏原为“哆”,今依据明本改作“陀”。

明本无“牛角娑罗林经第四竟”九字。

“二千三百八字”,宋、元二本作“二千二百八字”,明、圣二本无“二千三百八字”六字。

[注解]

难提:比丘名,佛陀称赞他“乞食耐辱,不避寒暑”第一。

金毘罗:比丘名,佛陀称赞他“独处静坐,专意念道”第一。

净地:空旷干净的地方。(?)

无虫水:没有虫的水,或过滤过的水。

食堂:饭厅。

圣默然:贤圣的静默。相当的南传经文作“圣默”。

善利:利益。

见与不见,等无有异:不管当着面或在背后,都一样(行于慈的身语意)。相当的南传经文作“公开与私下我都现起(慈身业、慈语业、慈意业)”。

我今宁可自舍己心,随彼诸贤心:我今天宁愿放下自己的想法,而配合有德行的大家的意愿。相当的南传经文作“让我搁置自己的心后,使这些尊者的心能自在地转起”。

不可心:不认可的心念;违逆的想法。

人上之法:超越凡人的解脱或神通。

差降安乐住止:不同程度安乐的定境。按:修定会有各种不同阶段、不同程度的安乐,例如初禅由舍离感官欲乐而生起喜与乐,第二禅由定而生起喜与乐,第三禅离于(较粗重的)喜,安住在舍心而有(较细致的)乐,第四禅离于苦、乐、忧、喜,只有因舍而生的清净之念。

舍此住止,过此度此:(在熟悉了这个定境后)放下目前的定境,而能超越,达到更高的定境。相当的南传经文作“对那个(先前)住处的超越,对那个(先前)住处的安息”。

生死智:能见到死者往生到哪里的神通,即“天眼通”。

初不:从来不。“初”指从来、始终,这种用法用于否定句。

[对应经典]

[读经拾得]

本经中再三重复的以下这段,为大众相处之道:

我作是念:‘我有善利,有大功德,谓我与如是梵行共行。’世尊!我常向彼梵行行慈身业,见与不见,等无有异,行慈口业,行慈意业,见与不见,等无有异。世尊!我作是念:‘我今宁可自舍己心,随彼诸贤心。’我便自舍己心,随彼诸贤心,我未曾有一不可心。世尊!如是我常安隐,无有所乏。”

这也是慈悲喜舍(四无量心)在处世上的应用,有修习四无量心的人自然能散发这样的气质。不只是在僧团中,在平日和大众的相处上,是否也能运用这样的心态呢?

另外,本经中阿那律尊者和佛陀说道证阿罗汉后,已没有更高的境界了,而佛陀接着仍为他们说法,“劝发渴仰,成就欢喜,无量方便为彼说法”。是否表示“无学圣者”的阿罗汉仍能从佛陀的说法中得益?

(一八六)中阿含[*]双品求解经第五(第四分别诵)

我闻如是:

一时,佛游拘楼瘦剑摩瑟昙拘楼都邑

尔时,世尊告诸比丘:“缘于彼意,不知他心如真者,彼世尊正尽觉不可知,云何求解于如来乎?”

时,诸比丘白世尊曰:“世尊为法本,世尊为法主,法由世尊,唯愿说之,我等闻已,得广知义。”

佛便告曰:“比丘!谛听,善思念之,我当为汝具分别说。”时,诸比丘受教而听。

世尊告曰:“没有他心通的人,也可以用看的、用听的来推敲尊者是否清净缘于彼意,不知他心如真者,当以二事求解如来,一者眼知色,二者耳闻声。若有秽污眼、耳知法,是彼尊者为有、为无耶?若求时,则知所有秽污眼、耳知法,彼尊者无。若无此者,当复更求,若有杂眼、耳知法,是彼尊者为有、为无耶?若求时,则知所有杂眼、耳知法,彼尊者无。若无此者,当复更求,若有白净眼、耳知法,是彼尊者为有、为无耶?若求时,则知所有白净眼、耳知法,彼尊者有。若有此者,当复更求,彼尊者为长夜行此法、为暂行耶?若求时,则知彼尊者长夜行此法,不暂行也。若常行者,当复更求,彼尊者为为名誉,为为利义入此禅耶?不为名誉,不为利义入此禅耶?若求时,则知彼尊者非为灾患故入此禅也。

“若有作是说:‘彼尊者乐行非恐怖,离欲不行欲,欲已尽也。’便应问彼:‘贤者!有何行、有何力、有何智,令贤者自正观如是说,彼尊者乐行非恐怖,离欲不行欲,欲已尽耶?’彼若作是答:‘贤者!我不知彼心,亦非余事知,然彼尊者或独住,或在众,或在集会。若有善逝,若为善逝所化为宗主,因食可见彼贤者,我不自知,我从彼尊者闻,面前咨受,我乐行非恐怖,离欲不行欲,欲已尽也。贤者!我有是行、有是力、有是智,令我自正观如是说,彼尊者乐行不恐怖,离欲不行欲,欲已尽也。’

“于中当复问彼如来法。若有秽污眼、耳知法,有彼处此法灭尽无余。若有杂眼、耳知法,有彼处此法灭尽无余。若有白净法,有彼处此法灭尽无余,如来为彼答。若有秽污眼、耳知法,有彼处此法灭尽无余。若有杂眼、耳知法,有彼处此法灭尽无余。若有秽污眼、耳知法,如来灭断拔绝根本,终不复生。若有杂眼、耳知法,如来灭断拔绝根本,终不复生。若有白净法,如是我白净,如是境界,如是沙门,我如是成就此正法、律。有信弟子往见如来,奉侍如来,从如来闻法,如来为说法,上复上,妙复妙,善除黑白。如来为说法,上复上,妙复妙,善除黑白者,如是如是闻已,知断一法,于诸法得究竟,净信世尊,彼世尊正尽觉也。

“复应问彼:‘贤者!有何行、有何力、有何智,令贤者知断一法,于诸法得究竟?净[*]信世尊,彼世尊正尽觉耶?’彼如是答:‘贤者!若我不知世尊心,亦非余事知,我因世尊有如是净[*]信,世尊为我说法,上复上,妙复妙,善除黑白。贤者!如如世尊为我说法者,如是如是我闻,如来为我说法,上复上,妙复妙,善除黑白。如是如是我闻已,知断一法,于诸法得究竟,净[*]信世尊,彼世尊正尽觉也。贤者!我有是行、有是力、有是智,令我知断一法,于诸法得究竟,净[*]信世尊,彼世尊正尽觉也。若有此行、有此力,深著如来信根已立者,是谓信见本不坏智相应,沙门、梵志、天及魔、梵及余世间无有能夺,如是求解如来,如是正知如来。’”

佛说如是。彼诸比丘闻佛所说,欢喜奉行

求解经第五竟(千一十八字)

中阿含双品第四竟(九千九百一十九字)(第四分别诵竟)

中阿含经卷第四十八(九千九百一十九字)

[校勘]

明本无“中阿含”三字。

明本无“第四分别诵”五字。

“乎”,圣本作“于”。

圣本无“主”字。

“解”,圣本作“解脱”。

“此”,宋本作“于”。

圣本无“不”字。

“终”,宋、元、明三本作“绝”。

“净”,大正藏原为“靖”,宋、元、明三本作“净”,圣本作“静”,今依据宋、元、明三本改作“净”。[*]

大正藏无“若”字,今依据宋、元、明三本补上。

“也”,宋、元、明三本作“耶”。

明本在“奉行”二字后有“第四分别诵讫”六字。

明本无“求解经第五竟”六字。

明、圣二本无“千一十八字”五字。

圣本无“九千九百一十九字”八字。

圣本在“竟”字之后有光明皇后愿文。

宋、元、明三本无“中阿含双品第四竟(九千九百一十九字)(第四分别诵竟)”二十二字。

“九千九百一十九字”,宋、元二本作“九千九百四十六字”,明、圣二本无“九千九百一十九字”八字。

大正藏原将“中阿含经卷第四十八(九千九百一十九字)”置于“中阿含双品第四竟(九千九百一十九字)(第四分别诵竟)”前行,今依据圣本改置于卷末。

[注解]

杂眼、耳知法:相当的南传经文作“能被眼与耳识知的混杂法”。

善除黑白:善于超越世俗的善恶业。相当的《长阿含经》经文作“说黑、白法,缘、无缘法,照、无照法”,相当的南传经文作“黑白有对比的法”。

[对应经典]

[读经拾得]

佛陀说:“缘于彼意,不知他心如真者,当以二事求解如来:一者眼知色,二者耳闻声。”没有他心通的人,也能透过观察他人的外表而推敲他人的内心状态,即所谓听其言、观其行。

观察的次序是:

  1. 有无秽污眼、耳?无
  2. 有无杂眼、耳?无
  3. 有无白净眼、耳?有
  4. 有无长夜行此法?有
  5. 是否为名誉,为利益?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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