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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山雾-1〔反共文学〕
发信站: HiNetNews (Tue Sep 18 22:19:41 2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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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信很多人对〔反共文学〕一词不会陌生,但你看过〔反共文学〕的作品吗?在反共抗俄的年代,〔反共文学〕(或谓〔反共文艺〕)是文学(文艺)主流,充斥在报章杂志的文艺版面上。【山雾】就是一篇〔反共文艺〕短篇小说,发表於〔革命文艺〕第69期12月号。由於资料是剪贴成册留存,年代未予注记,已不可考。本文是经扫瞄後再转成Word档,相当费了一番工夫,希望有助於读友了解早年戒严时期的文坛。本文请看:

http://tw.myblog.yahoo.com/backof-true/article?mid=446&prev=410&next=441&l=f&fid=30



山雾-1

            一、

    干了将近十年的战地记者,在金门采访新闻的我,数年来不知历经多少次炮战,就是震惊世界的「八二三」炮战等,也不曾损我丝毫肤发,料不到竟在一次共匪例行的炮击时,挂了彩。而且,伤得很重。

   那一次,我刚从碉堡出来,准备回报社发稿。走在半路上,忽听得「咻!」的一声,我知道是共匪的炮弹来了,立即迅速熟练地滚入战壕。然而已经迟了,一声轰隆,我就失去了知觉。

    昏迷中,我知道有人在给我施行急救。其後,我又被送上飞机,送回到台湾。

    经过半月的悉心治疗,我大致康复了。但腿伤得特别重,还得再静养一个时期。报社为了慰劳我多年来的辛劳,特别给了我两个月的长假。

    这期间,我住在姑父的别墅里。那时正是夏末,姑父一家刚刚回城里去,他特别留下一名老仆老王侍候我。

            二、

    那是一个风景优美的小山,有著苍翠的树木,碧绿如茵的草坡。虽然交通不太便利,对静养的人来说,却是很适合的地方。

    几年来,一直在前线紧张惯了的我,一旦能有如此悠□的生活,整个精神都松懈下来,感到有些不耐,我想两个月的假期够长了,应当好好利用这段时间读点书,并开始我构思已久,迟迟找不到充裕时间下笔的一篇小说。那是一家大陆渔民驾了渔船,冲过共匪岸炮的轰击,冒生命危险偷渡到金门的报导。有血有泪的故事,绝非时下作家在咖啡室熬出来的作品可比。我准备用这两个月的时间完成它。

    为了写那篇东西,我反而过著比采访时更没有规律的生活。常常忽然心血来潮,我会半夜里从被子里爬出来,扭亮电灯,继续我的小说。

常常,我写到鸡啼才昏然入梦,醒来时已是满室阳光。

    一天清晨,我绞了三四个钟头的脑汁,觉得昏昏沉沉的,便开门到外面散步,清醒头脑。

    出得门来,但见蒙蒙的一片。是雾,难得的山雾,远山近树都隐约在雾□,朦朦胧胧的,有如鬼影幢幢。一切都静悄悄的,只有吱喳鸟语,偶然划破这一片寂静。

    踏过小草,雾水潮湿了我的脚。雾愈来愈浓,似谁在天际撒下轻纱呵,这雾中的奇景,当是上帝吝啬的杰作,否则我以前怎麽从未领略呢?

    在一座破落的山神庙旁,我停了下来。因为我拄著拐杖,走路一步一拐的,很有些吃力,走一小段路,总要停下来休息一会。

    忽然,我听到庙里有人在喁喁细语。奇怪,这浓雾的清晨,这荒凉的败庙,怎麽会有人呢?一半该是新闻记者好奇的秉性,我不经心地听他们的谈话。

    「我怕,我心□乱得很。」是个女人的声音。

   「不会有什麽事情的,丽芬。一切我都会安排的很好。」是个男人的声音,沉著气,但也显著有点不耐。

   「可是,唉,我说什麽好呢?……我寂寞够了,我愿意为你忍受一切。梦萍,你不会撇下我不顾吧?」

   「□怎麽这麽想呢?相信我,我一切都是为了□……。到时候我会来通知□。」

    那女的饮泣著,男的在安慰她,两人断断续续的谈。我想,这只是很普遍的男女私情,而且,我最怕女人的哭声,那会使我染上一层莫名的哀伤。因此,我拄著拐杖走了。

    我走开不远,他们就出来了。两人偎依著,隐约中可看得出那女的是个苗条的身影。


    很快的,我就把这段偶然的际遇淡忘了。

            三、

    数天後的一个下午,我沿著山径作午後例行的散步。手里拿了一本惠特曼的诗集,一边咀嚼诗句的韵味,一边欣赏午後的山色。不觉已经离家很远了。

    「淡淡的三月天

    杜鹃花开在山坡上

    杜鹃花开在小溪畔

    多美丽呵

    像村家的小姑娘……」

    是个小女孩的歌声。我寻声望过去,不远处有一座可爱的绿屋,紧偎在小小的湖前;那是我以前所没有发现的。屋前种植了一些低矮的花木,一个小女孩一边唱,一边折缠绕在灌木上的喇叭花。

    「去年村家小姑娘

    摘支杜鹃花

    插在头发上

    …… ……」

    那些喇叭花委实太高了些,她够不著。我走过去,折了一朵给她:

    「小妹妹,唱得真好!」

    她畏缩地望我一眼,接了花,羞涩地扭著腰跑了。

    「小妹妹,别跑哇,来,□看这朵花多美!」我逗她玩。

    她依偎在门旁,望著我笑。

    「小玲,是谁呀?」门开了,一个苗条的身子,出现在门口。

    「妈咪,」小女孩抱住她的腿,拿花指指我。

    多熟的影子,彷佛在那儿见过?我思索不出来。

   「小妹妹真可爱!」我搭讪著。

   她敌意的望了我一眼,没答腔。低头对女孩说:「进去吃饭吧。」说著,消失在绿色的门□□。

   我呆住了,久久地站在那儿。心想:怎麽这样不通人情呢?她是谁?我忆起来了,是她,那雾□的女人!

    回家後,我向老王探听那女人的一切,可是他什麽也不知道。

    「你说的那个女人,大概只有母女两个,我没有看见过别人在她家出入。」老王现出满脸的困惑:「这女人真奇怪,年纪轻轻的,独个儿住在山上干什麽?」

   「她住在那儿多久了?」

    「去年我们回城里的时候,还没有那座房子;今年回来,她就住在里面了。」

   「你没有见过任何男人?譬如说她的丈夫?」

   「她会有丈夫?」他轻蔑地哼了一声:「这个女人,怪里怪气的,说不定是嫁不出去,才到这儿来『修养』,谁知道?」

   老王原不大管别人的□事,我知道从他嘴里探不出什麽来。不过,这谜样的女人已经引起我莫大的兴趣。

   因此,我常故意散步,从那绿屋经过,逗引那女孩和我发生友谊,和她作游戏或给她讲故事,企图以小玲为媒,来和那被称为丽芬的女人认识。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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