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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从社会和谐看基督教的定位
发信站: KKCITY (Sat Oct  7 22:08:31 2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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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社会和谐看基督教的定位
从社会和谐看基督教的定位
作者:刘平


谁是社会的权威?

在当代中国语境中,“基督教的政治性”显著地成为政治考察、分析和批判的焦
点。这类思维有意无意间放大了基督教的政治功能,造成世俗政治由基督教为社
会担负道德教化的功能。

这种心态与从前罗马帝王的担忧和困扰相仿。在基督教成为罗马的国教之前,他
们的困扰为:耶稣是主?抑或凯撒是主?。政治的基本逻辑,原是要维护现行政
权的统一及社会的稳定和谐。为了管辖广袤的领土及多样性的文化和宗教,罗马
最初不得不借助帝王崇拜来施行统治,後来则成为习惯,希冀由此使帝国的和平
万世长存。耶稣和凯撒之争因而引发出来,并一直以不同的形态延续至今。

“谁是社会的权威(Authority)?”是凯撒和耶稣之争的实质。西方在中世纪曾
实施政教合一,但导致诸多问题。担忧它会僭越现行政权,或扰乱公共空间,因
而不愿意让基督教发挥影响。中世纪和俄罗斯的基督教历史经验说明了,世俗政
治和神权结合的结果是:世俗政治丧失了独立管理社会的功能和能力,基督教丧
失了对灵性生命的呵护和追求。此後西方社会逐步发展出政教分离的概念,这原
则成了由美国贯彻,并推广到欧洲和其他地区,成为现代民主政治制度的特徵之
一。它的答案是:在世俗社会中,凯撒是权威,基督教作为一个社会组织,服从
民选政府的管理,遵守社会普遍约定的道德和法律。基督教能在社会上发挥一定
的影响(Influence),但不能干预或直接参与政府,更无可能□驾於其权威之上。

如果误解政教分离原则,或颠倒基督教属灵权威和世俗权威的关系,放大其政治
功能,在管理基督教时,就难免将个体和公共领域绝对对立,让基督教在公共世
界中缩小,甚至销声匿迹。这样做的後果是:基督教被迫处於边缘,社会得不著
它的影响,而同时它也放弃影响社会的意愿。在这种情况下,政府不得不承担起
道德教化、社会慈善、人际协调的社会功能,而基督教则难以彰显它在这些方面
可以发挥的影响。政府为了社会运作要花费更多的资源,而基督教则在社会中找
不到应属的位置。其实,基督教应以超越的价值批判□滥的物质主义,并为社会
提供非世俗的座标或普遍原则,且以公民身份推动这种原则的现实化。


基督教能产生影响吗?

当前中国的政治理念,是建构社会主义的和谐社会。这种和谐社会蕴涵著三个相
互关联的环节:人与自然的和谐,人与社会的和谐以及人本身身心灵的和谐。基
督教在这三个环节上,乃至在和谐社会的结构中能发挥影响吗?从另一角度则可
以问,基督教参与社会的资格何在?

在提出“资格”问题时,也许有人会凭藉中国历史和现实经验指出:基督教对中
国社会根本没有影响,这答案实际上隐藏著何谈资格?就学理层面来说,基督教
自唐代景教入华以来,一直没有成为中国文化的一部分,没有与儒释道合流,未
成为传统的要素。而近代基督教入华史的定性之争,将历史问题政治化,使得中
国教会史成为一个是非难断的谜团。这种模糊将此一问题更推入尴尬的局面:若
基督教在华史是一段黑暗、不光彩的历史,那麽,基督教在中国当下的定位就缺
少历史根据,从而对它是否能发挥积极影响的怀疑,亦显得顺理成章。

另一方面,现代社会建立在尊重个人权利的原则上,就此而言,信仰属於个人的
选择和生活。那麽,以分门别类为特色的公共生活,即使不否定宗教,最多也不
过视宗教(包括基督教)为社会的一个次要部门。在技术化、现代化的社会中,
必须进行祛魅,即破除公共生活中一切神圣的要素,让一切社会要素均成为政治
制度管理的对象。由此观之,消除宗教在现代世俗社会中的影响,似乎成为社会
结构的必然要求。

何况,基督教并不将现实生活视为最终归宿,其对於基督复临、末世审判的盼望,
以及对悔改归信的教导,显示基督教对现实社会的参与是以灵魂得救为终极目
标。

然而,以上是否说明基督教完全是私人的信仰,对於当代社会公共生活毫无作为
呢?


介入社会的困境

其实,基督教“进入”社会的资格证书,是因社会出现了不和谐的现象和问题。
中国现代性之困境成为基督教参与社会的合理并合现实的理由。

其一,由於罪恶导致社会出现种种痛苦:生态危机、人口膨胀、贫困、贫富差距、
失业、腐败、心理变态等等。痛苦需要同情和安慰。基督教与其他宗教一样,在
道德关怀和心灵慰藉上能够提供支援和帮助。其二,市场经造成物质主义或金钱
崇拜的社会病症。这股社会潜意识既腐化了道德传统,又演化成一种新传统,并
可能会一代一代地教育人成为追逐金钱的机器。基督教可以成为这种意识形态的
解毒剂。

其三,基督教可以持公正和正义的原则,帮助诊断社会病症,提出治疗方案。以
基督信仰对抗世俗,以道德和属灵原则揭示、批判社会问题,这原是基督教先知
传统的一部分。其四,基督徒的使命在於遵守神的旨意,并效法基督背起十架。
基督教既给罪人带来福音,也与受苦者认同。


借镜西方的经验

那麽,构建和谐社会需要基督教如何介入?其实,中国现代化是後发的,接受了
西方文化的影响。既是如此,以诚实的态度去认识,与西方文化、政治制度和实
践密不可分的基督教问题 ,就并非与中国语境无关;恰恰相反,西方的政教经
验和教训成了我们自身?事的背景,先验的框架。

基督教对西方社会影响的首要原则是:以神为本位,宣扬基督教的社会原则,指
明现行社会秩序和结构违背这些原则的地方。但是,基督徒不是以信仰者的身份
将这些原则转化为具体措施,而是以公民身份致力去实现合乎信仰的原则。

正因为基督教对於社会的参与采取务虚的立场,她可能会受到干涉政治及袖手旁
观的双重指责。所谓“干涉政治”,是指基督徒指明并宣导一种普遍真理和原
则,似乎□驾於社会主流原则之上;所谓 “袖手旁观”,则是指基督教不能就
现实的具体问题拿出切实可行的方案。可是,基督教存在於社会的意义,正在於
既坚信基督教原则的普世性,但又不危及现实政权的统治。她的超越社会原则,
反倒有助於矫正社会;她之坚持属灵的追求,不侧重具体的改革社会方案,反倒
有助於为提供积极的道德环境。由此观之,基督教入世的务虚性,蕴藏著务实的
内涵。


基督教的社会原则

基督教的基本社会原则至少包括:

一、一切以合乎神的旨意为最高尺度。基督教并不以形成所谓的理想社会为目
标。基督教追求的是天国,因此她现世的最高价值,就是荣耀神的名。对於世俗
政治,她则站在天国的立场,陈明人-自然-社会应有和谐关系,以批判现实中
三者关系的错位。

基督教辩护的力量,是来自本身坚持的信仰。在基督教的普世原则和世俗政治的
现实原则之间,始终存在著动□的冲突和平衡。世俗社会因为普世原则而获得一
种超越的座标,普世真理因为现实原则而有所承担和落实。但是,一个完全合乎
神的旨意且在爱□团契的社会,在今世永远不能实现,神的国度已经来到人间,
而尽善尽美的神的国度要到基督再来才能够完成。

二、人是神的肖像,人有神赐予的价值,所以人具有神圣的尊严,人类的政治实
践和理论要以尊重人为目的,而非将人作为实现某种政治目的的工具。在基督教
看来,和谐社会是一个尊重人的价值和尊严的社会,是由和谐的人-自然-社会
构成的社会,而非为了和谐社会而让人、自然、社会成为工具的社会。换言之,
和谐社会为人而在,人并不作为工具,为和谐社会而在。这样的和谐社会可谓天
国在人间初熟的果子,但是,完善的天国是不会在现世的环境中实现的。


作者现为复旦大学基督教研究中心《基督教学术》丛刊学术秘书。


恩福 杂志  19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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