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吴能一大早就到了与蔡鸟警官约定见面的公园。蔡鸟警官在被停职之後,连续
一个礼拜都没有消息,直到昨天才来了个电话,约吴能见面。电话中,蔡鸟的声音既低沉
,又粗糙,与平常精力充沛,丹田有力的他判若两人。
早晨的公园空气清新,已有些早起的老人在运动了,他们有的三两成群,有的独自认
真慢跑,也有些排成整齐的队伍,打著奇妙的拳法,公园里充满轻松悠□的气氛。吴能坐
在长凳上,随兴看著附近的老人,看著看著,好像自己的年纪也慢慢大了起来,都有了退
休养老的心情。忽然,有个老人来到了他的面前。
「吴能……」
「嗯?你……」
眼前的老人形容枯槁,看起来像是随时会被风吹倒,跟其他面色爽朗,享受早晨的老
人简直不是同一种生物,他头上连根毛都没有了,像颗水煮蛋,身穿脏兮兮的运动衣,上
面满是污痕,即使有一段距离,吴能都可以闻到一股汗味,而他的眼神既污浊又幽深,被
他看著感觉像是被深黑中的某种异物盯上,他的双颊严重地凹陷,整个脸的轮廓就像颗骷
髅头,唯一可以认出是活人的地方就是满布脸上的深刻皱纹。
即使如此,与平常判若两人,吴能依然一眼就认出来了。
「蔡、蔡鸟前辈!你怎麽了!」
吴能从椅子上跳起,看著眼前的蔡鸟,根本无法想像他平常是一个总是西装笔挺,即
使高温36度仍坚持要穿警探风衣的模□警探。
「唉,说来话长啊,这礼拜简直是地狱,留职停薪真是恶魔的发明啊,能得到诺贝尔
恶魔奖真不是浪得虚名。」
蔡鸟咳了两声,危颤颤地在长椅上坐了下来。
「这对我来说打击很大,唉,你不知道,我还有房屋贷款,两个小孩才读高中,我告
诉老婆我被停职的时候,她简直要抓狂了。」
「啊啊,生活的压力,这也难怪,我也曾经为了存摺太多本闹过家庭革命。」
吴能虽生於优渥人家,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生活中的压力他能够体会。
「被停职不是我的错,我知道,局长是害怕立功无数的我会抢走他的位置,其实我哪
有那个意思呢?我只想当个好警察,为小市民们服务,没有意思卷入什麽权力斗争。没想
到局长竟然用这招……现在实施各局独立经费管理,他一定是想用无限期停职趁机A下我
的退休金,好去马尔地夫度假!咳咳!」
「前辈!别激动啊!」
吴能赶紧拍拍蔡鸟的背,安抚他的情绪。
「你知道我的个性,明明不是我的错,我哪会让步呢?我老婆偏要骂我,我就跟她吵
起来了,到最後她连旧帐都翻出来了,说什麽我结婚前答应每年带她出国三次,结果到现
在只去过全联超市,唉,混帐。结果後来怎样你知道吗?」
「不知道。」
「我就骂她:□这臭老太婆!结果她就从背後抱住我的腰,从沙发上跳起来,用那个
背桥的姿势,结果呢……」
蔡鸟转过身,指著自己的後脑勺给吴能看,只见原本如水煮蛋般光滑浑圆的秃头上多
了几道裂痕,一些像是脑浆混著血浆的黏稠液体正□□流出。
「哇靠!」
吴能又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前辈!这是致命伤!得赶紧送医急救!」
吴能赶紧脱下外套,包住蔡鸟的蛋头,来个紧急加压止血。
「哼,别在意,你没看过终极警探吗?这只不过是小伤。来谈今天的正事吧……噗喔
!」
蔡鸟突然吐出一口混著黑色血块的浓血,他从长椅上滚落在地,吐血不止外,身体还
抽搐起来,像是癫疯发作。
「哇靠!哇咧靠!来人啊!天呀!他妈的需要支援!」
吴能慌得不知如何是好,只得扯开嗓门大吼,但蔡鸟却伸出抽搐的手指制止了他。
「一大早的吵、吵什麽麽……呜呸!回、回椅子上坐好!我这只不过是宿疾、宿疾啦
!」
「知、知道了!呜呜……」
吴能像个小孩般抽抽答答地坐回长椅,蔡鸟也危颤颤地归位,他一边吐著血,一边切
入正题。
「这个礼拜调查进行得怎麽样了?」
「万分抱歉!前辈不在,我实在不晓得该怎麽下手!」
「唉,你这家伙,还是个菜鸟嘛!」
蔡鸟摇了摇头,露出带血的慈祥微笑。
「唉,这次对我来说虽然是灾难,但对你来说或许是成长为独当一面刑警的机会。你
就再去一次凶案发生的现场看看吧!把被害者掉下来那一户的住户再好好问一遍。」
「我、我知道了。前辈也一起去吗?」
「嘿、呦……」
蔡鸟站了起来。他拍拍上衣,转头对吴能说:
「我还得去打工。吴能,这次你必须一个人去了。」
他弯下身,拍拍吴能的肩,然後便踏著蹒跚的脚步离开了。
吴能一时之间只能呆呆地看著菜鸟的背影,过了好一会儿,吴能才回过神来。彷佛要
填补上一刻被抽空的思绪,独自一人的恐惧、不安与□徨,此时一股脑地涌进了吴能心里
。他赶紧站了起来往蔡鸟追去,他对著菜鸟的背影大吼:
「前辈!不行、不行啊!我一个人不行的!」
然而蔡鸟没有停下脚步,他只是稍稍转过身,露出苍老的微笑,对吴能比了个赞。他
的嘴唇微动,距离稍远,声音一下就消逝在风中了,但不需透过空气,那句话直直地就到
达吴能心里:
『你会是个好警察。』
「前、前辈……」
吴能无法再追上去了。蔡鸟走得很慢,旁边慢跑的老人不断地超越他,然而无能确觉
得蔡鸟正在急速远离,无论怎麽追都追不上了。清晨的雾气渐渐打开,和煦的阳光□下,
将蔡鸟的背影照得发亮,亮到彷佛融入光中,渐渐地模糊、模糊。吴能心中有一种预感,
觉得再也见不到蔡鸟了,但即使如此,典□依旧在夙昔,在吴能心中,他是最伟大的警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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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能决定要坚强。他回想自己走上刑警的原因,除了不想被称作靠爸族以外,更重要
的是那股热血。他想要爱,想去爱著这个世界,他要反其道而行,一般人的爱是聚缩的,
从世界聚缩到国家、到团体朋友、家庭,然後到自己身上,但他要放射,要jizz,将自己
给溶解披於世人。现在,他要做自己能做的,维护呆呆市宁静和平的每一日。
「喂!有人在吗?」
他现在正在一栋旧公寓的五楼,连环猎奇杀人案的第一名死者家门口,同时也是他坠
楼的地点。电铃坏了,他只能拍打铁门,扯著嗓子叫门。
「该死,没人吗?难道是畏罪潜逃?让我瞧瞧……死者是62岁男性,退休前的工作是
银行柜台人员,平常好像很少出门,也没什麽朋友的样子……」
吴能刚放弃叫门,研究起笔录来时,大门突然锵地一声,开了个小小的缝。
「找谁?」
门缝里暗沉沉的,里面的人只露出一只眼。
「我是警察。」
吴能秀出他的警察手册。
「……AK□444巡回行程表?」
「抱歉拿错,这是我的私人笔记。这本才是。」
吴能赶紧收回笔记本,掏出警察手册。
「啊,呀!真的是警察大人呀!娘子,快出来看警察啊!」
屋里人忙不迭地打开大门,还一边往屋里大喊。咚咚咚的脚步声传来,敞开的大门前
站著一对男女。
<待续>
下回;没有了蔡鸟警官的帮助,吴能只能够靠自己,他能够独自应付接踵而来的危险,抽
丝剥茧,找出连环杀人案的真相吗?请期待下回:孤独特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