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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作] 乐园10
#1
好苏狐(上绝)
发信站: 批踢踢实业 (ptt.cc )
鼻青脸肿已经不足以形容于慊了,他每天下班就去进行挨打的训练。棕熊一开始还兴致勃
勃的殴打他、戏弄他,忽快忽慢或者假动作,弄得他灰头土脸,要不是几次要命的攻击有
防住,他鼻梁和牙齿都不知道断几次了。


棕熊很贱,老是往脸上打,根本就是美其名训练,实际上是猛开嘲讽K人。


不过那是一开始的模式,现在棕熊似乎觉得这样很无聊,变得意兴阑珊,也开始透露出要
恢复之前猫抓老鼠的追捕游戏,这让于慊有点不耐烦。


从这里就知道,棕熊是个没有耐心且目光狭短的人。


但于慊处於劣势,他除了让自己尽快跟上棕熊的脚步,想办法让棕熊觉得这个方式是有趣
的,没其他办法。就在这种乱七八糟的日子当中,杰利森带了两个人进来。


他向大家介绍,一个是应徵来做石头分类员,一个是要出去挖矿的。即将和于慊成为同事
的是个矮小的女孩,又瘦又小,一头粟色头发卷卷的,看起来有点营养不良,目测年纪应
该十八九岁。


另外一个……


于慊抓抓脖子,觉得有点难以形容。


是个高大的男人,体格也非常好——他只披了一条红色的围巾,穿著黑色长裤,腰间系著
金色粗腰链,看起来像是具有民俗文化的手作物,他脖子以下一览无遗。


非常奇怪的穿著,他的围巾是时下、嗯,原本世界正在流行的动物围巾,也就是掀起来是
可爱动物脑袋,可以当帽子的围巾,大红色,是只猫。


这家伙一看就是怪胎啊。


女孩没有疑问是分给了玛莉照顾,于慊瞥了眼那奇装异服的男人一眼,对方笑眯眯地和他
摇手打招呼,于慊也只好微笑以示善意。杰利森看他们两互动,忽然说道:


「于慊,这小子就睡你隔壁房好了,好好照顾新人啊。」


「……」于慊的笑容瞬间就垮了,男人倒像是不在意。


杰利森领著男人离开前去矿场,于慊看向那个畏畏缩缩的女孩,他觉得这个女孩子给他的
感觉比较不一样,有种违和感。


玛莉扔了两块小颗的废料石给女孩。「□是本地人?」


于慊诧异地睁大眼聆听。


女孩点头。「优琵卢,我的名字。」


「分石头没问题吧?看的出来两颗石头的不一样吗?」玛莉问。


女孩低头看著石头,看了大概三十多秒,她将较小的一颗递给玛莉。「这里面有生物。」


于慊非常震惊。「等等!为什麽?这分的也太快了吧!」他忽然觉得他前两个月的辛酸苦
楚根本就像白痴一样。


老杰克哈的笑了,露出他缺了颗牙的口腔。「小子,本地人天生就会一些东西,不奇怪,
他们有各式各样老祖先发展下来的技能,或者是血统流传下来的能力,你在这个世界待越
久会越了解,他们可是很厉害的。」


「原来如此……」于慊这才稍稍收拾自己破碎的玻璃心。他看向优琵卢,对方已经开始工
作了。


他收回视线,凝视著手上的石头,开始默想著让两颗石头变得一样重。


优琵卢的位置就在他不远,看他专注的样子,她似乎很好奇。「工作对你很吃力吗?」她
问。


于慊眨了眨眼。「呃、不是,我只是想能不能……让两颗石头一样重,我知道这是有点蠢
啦……」


优琵卢看著于慊手上的石头。「为什麽要一样重?」


「无聊找点事情做。」


优琵卢好像有点不能理解于慊的想法,但她还是乐於提供一点提示。「你一直盯著它们看
是没用的。」


「咦?不是说只要想就可以吗……」


「那你怎麽不想自己是千万富翁呢?」


「……」于慊觉得自己好像被隐晦地嘲讽了。「那有什麽办法吗?我是说让两个石头一样
重。」


「气场。」优琵卢说。「你们称为气场,我们说那是神明的恩赐。」


于慊听著。


「用气场包围石头,去感觉,去挪移,去改变。」优琵卢淡淡说著。「这个世界的能力大
概都是这样,除了那些很高深的,不然都和气场脱不了关系。要和你想要改变的目标接触
。」她深色神秘的眼睛看向于慊。


「要怎麽让自己的气场出现?我好像还没学会……」于慊抓抓头。


「练习。」优琵卢不再回答他的问题,开始低头工作。


练习……怎麽练习?好歹说一下啊……


于慊随手将石头抛进车内,如果优琵卢所说的是正确的,那他在这边多用力地想也没用,
气场出不来的话就无法达成目的了。


下班,一夥人一起移动到饭厅去,优琵卢很安静,就像她外表一样,是个沉默有些内向的
女孩。于慊虽然有点好奇为什麽本地人会跑来这样一个都是外来者的工厂工作,但想起他
所学的历史,又觉得也没什麽好奇怪。


什麽侵略者欺负本地人,占领土地霸占财产,男的为奴女的为娼,由古至今本国他国的历
史都有,所以不足为奇。


这麽想著,他放下心中的疑惑,跟著其他人脚步进到餐厅,棕熊已经在里面了,他坐姿豪
迈而不雅地跨坐在椅子上,瞪著玛莉身後的优琵卢,脸上露出了让人极不舒服的笑容。


于慊很了解那个表情,是不怀好意,想找人麻烦的神情。


马的,优琵卢是个女的耶……


棕熊站起身,拍了一下身旁一个壮汉肩膀一下,对方对他摆摆手,大概是会帮他打菜或者
占位置。棕熊走了过来,对优琵卢吹了声口哨,上下打量著她。「新来的?本地人?」他
伸出手抬起少女的下巴,打量著她的脸。


在一群大男人之间,优琵卢的存在的确有某种程度的致命吸引力,尤其是她是纤细柔弱的
,虽然不甚貌美,但讲难听点,当兵三年母猪都可以赛貂蝉了,何况被困在这边没什麽消
遣的矿工们?


「请放下你的手。」优琵卢冷静地说著。「这是不礼貌的行为。」


棕熊完全不在意她的拒绝,只转头和同伴们高声呼喊。「她说这是不礼貌!」


其他人笑著。


优琵卢深色的眼睛注视著棕熊。「请放下你的手。」


「小妞,我告诉你,我在这里,我就是规矩,我说这没问题,它就没问题。」说著,他松
开手,一把揽住优琵卢的肩膀。「过来吧,我们一起吃顿晚饭?」


优琵卢并没有动。「请放下你的手。」她第三次重申拒绝。


棕熊的表情变得不悦,他扳动手指发出咖咖声,伸手要抓优琵卢,就在这瞬间,鲜血喷□
出来,优琵卢溅上了棕熊的血,他的断臂就落在她的脚边。


餐厅内气氛忽然变得剑拔弩张,许多人站起身,像是领地被侵犯的公狮,优琵卢则像是误
闯了领地的落单雌鬣狗,不过不同的是她没有夹著尾巴逃跑,而是用深沉的目光扫视了周
围。


她的气场变得如她目光一般深沉而锐利,于慊站在离她有一段距离的位置仍能感受像被利
刃抵住肌肤的感觉,他明白这是优琵卢的气场,她是个高手,起码在这个地方,她是高手
。


棕熊抱著自己的断臂哀号著,快速地失血让他脸色变得异样苍白。


所有人陷入僵持,居然没人去看他怎麽了或者送他去医护所。


玛莉推开了前面看好戏的老杰克,嗓门极大地吼著。「你们几个还发什麽呆!还不把这家
伙送去瑞克斯医师那儿,难道真想看他死在这?」她又转头看向优琵卢。「吃饭吧,干得
不错。」


大家收回了视线,几个人带著棕熊去看医生,几个人拿著拖把开始清扫被棕熊血液弄脏的
地方,优琵卢身上也有很多血,不过她本人似乎不太在意,只拿了餐巾纸擦去脸上的血渍
。


于慊收回了他关於本地人一定是被欺负的这个愚蠢想法。


能在乐园传承无数年历史的本地人怎麽可能是弱者。


而经过这次事件,他觉得自己又被洗礼了一次。第一次是刚到这地方碰上蔷蔷,还有那个
畸型扭曲的村落,第二次是鹊,第三次是这里。


他感觉的出来,其他人刚刚和优琵卢对峙是因为地盘性,并不是因为棕熊,换言之棕熊死
了对其他人来说无关痛□。


好像没有感情一样。


在这个世界生存,或许不必花费太多馀的情感。


将餐盘放在桌上,于慊从筷筒中抽出一双筷子,有的人则是使用刀叉,这里有所有人种用
餐时需要的器具。餐厅的伙食一向不错,从来不会刁难员工,东西都是又热又新鲜的。


大口大口吃著饭菜,他身边忽然笼罩了一道阴影,他瞥了过去,是那个围著红猫围巾的男
人,于慊对他点点头,对方也笑了笑。


「今天工作还顺利吗?」于慊友好地说著客套话。


「还不错。」男人答。「怎麽称呼?」


「于慊。」于慊吞下嘴里的狮子头。「你呢?」


「叫我阿狼就可以了。」阿狼摆摆筷子,夹走了于慊盘里的鱼排。「看你的样子来应该不
多久吧?」


「嗯,半年多。」于慊答。


「哦……我来两年了,你感觉就菜菜的,以後叫你菜菜子好了。」


于慊瞥了对方一眼没答话。


他们一边说著无聊的□话一边用餐,吃完饭,将餐盘送进回收筒内,于慊这才想起棕熊挂
病号了,他今天不必再挨揍了,心里不知道是开心还是失落。真是够了难道被打还可以打
上瘾?


他拖著懒懒的脚步在空地散步著,阿狼则跟在他身後,一边对篮球场吹口哨,一边和早上
一起工作的同事打招呼。他看于慊好像没特别想搭理他的样子,加快了一点脚步,手搭在
于慊肩上。


「菜菜子,我听他们说分析石头的工作比较轻松,你带我去一楼工厂看看,说不定我也可
以转职?」


于慊想拨开男人的手,不过不管他怎麽用力,对方的手像黏在他肩膀上一样,没多久他就
放弃了,他知道这家伙肯定动了什麽手脚。「你能感觉出那两棵树的不一样吗?」他手随
便指了两棵同种类的树。


阿狼左看看又看看。「左边比较高。」他回答。


「不对。」于慊淡淡地说。「右边的比较老了,左边的比较年轻,右边树下有一窝兔子,
左边的後面有个树洞,里面住了一窝老鼠。」


阿狼拍拍于慊肩膀。「看起来不能叫你菜菜子了。」他走向左边的树,东摸摸西看看,好
一阵子才看到一个在较高地方的凹洞,他像是猴子一样爬了上去,往里面探看著。「宾果
,不过这不是老鼠,这是一种鸟啦。」


于慊一脸惊讶。「鸟?你开玩笑吧?」他用力地去看,穿透树身看著那几个软绵绵不停扭
来扭去的生物,在很难发现的地方,他看到了羽翼,几乎黏贴在身上,感觉像是花纹一样
。「这也太像老鼠了吧……」


阿狼跳了下来。「这种鸟吃果实的,会飞,也会钻洞,不过不好吃。肉很硬。」他走向于
慊。「你把力场用在这里有什麽特殊意义吗?」


「没有。」于慊撇撇嘴。「只是想保住这个工作而已。」


「这样好像有点浪费耶。」阿狼和于慊并肩走著。


「我连力场都不知道怎麽用,没办法想更多。」于慊耸了一下肩膀。「你呢?你的能力是
什麽?」


「哪有人会把自己能力说出来的啦。」阿狼摆摆手。「这可是保命的东西,不能随便说。
」


「力场要怎麽学到?」于慊直白地问。「教我,这应该不是不能说的东西了吧?」


「你要求的也太顺口了吧。」阿狼抓抓脑袋。「力场啊,就是感觉自己还有感觉外面环境
啊,你会发现有一种共鸣,很难说是身体因为外在的东西而被引出一股力量,还是身体使
用了环境存在的力量,那个感觉很难分,久了你就知道,感觉很紧密。」


于慊皱著眉头。「你说点人话好不好?」


「……」阿狼看著于慊。「这本来就是很难说明的东西。」


「你是怎麽学会的?」


阿狼摊手。「自然而然就会了。」


于慊想翻白眼,每个人都这样跟他讲,可是他都在这里半年了,除了眼睛比别人强,其他
什麽都不会,到底是怎麽样自然而然?


难道是他在鬼打墙所以感觉不到?


「你很想学会?」阿狼忽然问。


「当然。」于慊踢著脚边的小草。「整个工厂我最弱,是个人的都没办法忍受这种事情吧
,很不甘心,也不想被欺负,我就是不想再被欺负才会到这地方来。」他口吻中带著几分
的不甘和自我厌恶。「我不要再妥协什麽,我想变强。」


阿狼低声笑著。「被米路加洗脑的家伙。」


于慊瞪他。


「那家伙说什麽可以变成另外一个人,可以怎麽样怎麽样,但实际上你的本质没有改变,
你就是你,改变了外型,得到了能力,那就像是给你穿上一件武装配备好了,可是决定你
人生走向的还是你自己。」


「多了很多机会。」


「你只是从应该升学、进社会工作、娶妻生小孩、退休等死的过程变成了学习力场、到处
游荡、再来有个分岔路,娶妻生子就找个地方定居,找个稳定工作,然後退休等死;另外
一条路是不娶妻生子,那就是一直游荡,直到死为止,你说这有什麽不一样吗?你只是摆
脱了原本那个社会加诸在人类身上的框架而已。」


「这已经是很了不起的突破了。」于慊忍不住说。「自由很多。」


「可是大多数人不这麽认为,没办法适应乐园,没办法接受原本敦亲睦邻的善良人类一转
眼变成勾心斗角,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邪恶人类,他们觉得这里原始没有规□,是个不管
怎麽奋斗都不会通向完美终点的鬼地方。」


于慊不太能理解阿狼口中的话语。「完美终点是什麽?」


「就是出人头地啊。」阿狼理所当然地说。「人奋斗是为了什麽?不就是想高人一等,或
者过上更好的生活,可是在这里这些东西几乎没有,这里没有真正的政府,没有财团,只
要你够强你可以进去把工厂全部抢光,也不会有人追究你什麽,也没办法追究你,这就是
这个社会,只有实力完全属於自己,其他的都有被抢走的风险。」


于慊愣愣听著。


「人是一种群体生物,需要藉由彼此来取暖或者得到自我的价值,乐园摧毁了这个结构,
人和人凑在一起大多是为了利益,利益结束後就分开,因为来这里的几乎都是个人,没什
麽携家带眷,所以没有牵绊,加上环境恶劣,也不能怪人善变,这只是单纯为了适应生存
而已。」


「完全没有好人?我不信。」


阿狼搔搔脸。「我怎麽跟你说呢,真正的好人不求回报那种,都死了;剩下的好人绝大部
分是很强,强到足以维护自己原则的人,这种人他不会刻意去做坏事,可能偶尔会做点好
事,可是必要的时候他也会杀人放火,这要看你怎麽界定好人。」他看向于慊。「你也不
用纠结好人坏人,想办法让自己变成自己想要的那种人就好了,你来这里是为了这个目的
吧?不想被逼迫,想自由的养成自己的人格?」


于慊有一点迟疑。「应该吧……我一开始只是不想留在那个世界,想到另外一个地方重新
开始,有一个可以完全放开手脚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的环境。」


「乐园是吗?」


「目前是。」于慊答。「这里还蛮有意思的,完全不一样的地方。」


阿狼点点头。「我也很喜欢这里,虽然这里没办法出人头地,可是这里很自由,爱去哪就
去哪,不必去想自己对社会有什麽贡献,不必去烦恼自己是个浪荡子家人会不会遭受别人
的非议,在这里我只是我自己,没有别人强加的价值或偏见,我喜欢这里。」


「教我力场。」于慊说。


「你跳针什麽啦?」阿狼失笑。「就跟你讲这东西要自己去感觉,我说没用,你就去感觉
嘛。」


于慊沉著脸斜了他一眼,啧了声。


两人一起回宿舍,因为房间就在隔壁,他们很理所当然一起去洗澡,然後一起回房间休息
。


阿狼窝在于慊床上,老实说房间都是一样的,不过很早回房也只是睡觉,这里几乎没有消
遣,没有书没有电视,更别说电脑了,什麽都没有。房间的用途除了睡觉,大概还是睡觉
。


「你有试著冥想吗?」阿狼问。


「没有,冥想是什麽?」


「就是……静下心。」他左右张望,拿了一枝笔,伸到于慊面前。「把注意力集中在这个
笔上面,一直定在上面,你眼睛那个也是用这个方法学会的吧?这是最初阶,等到更进阶
是在脑中想像模拟一个画面或者一个……呃嗯,世界吧,就是一个动态图,等到脑袋有办
法没有滞碍地做到这个阶段,你想要学什麽几乎都可以学到了,气场也是,你在这个过程
中一定可以感觉到气场。」


于慊接过笔,仔细端详著。「专注力的话应该是没有问题。」他说道。「我的眼睛也需要
很强的注意力。」他看向阿狼。「可是我应该没办法在脑中模拟什麽图片还什麽世界的。
」


阿狼皱眉一脸为难。「不然,你关注你的心脏好了,感觉他的跳动,然後在脑中模拟那个
画面,一开始一定红红一坨在那边跳,你就仔细去想心脏应该是什麽样的,心跳一下,血
会怎麽样,肌肉会怎麽收缩,你先想这个,这应该好办吧?」


「我怎麽知道,我又没做过……」于慊将笔抛开。「我试试看。」


「你能很完美想像出图像的时候可以再去感觉其他脏器,或者是对外感应,感应植物光合
作用之类的,一定可以学会力场。」


于慊点点头。「谢了。」


阿狼摆摆手。


「我不会付学费的。」


阿狼白了他一眼。「你感觉比我还穷,我一点也不奢望从你身上拿到一毛钱。」


于慊又点头。「有这个自觉很好。」


「你这小子……」


从这个晚上开始,于慊开始用阿狼讲的方法去感觉自己的心跳,然後他失眠了两天才顺利
睡著,不知道为什麽,他明明身体困了,精神却很活跃,一直想像心脏应该是怎样,他的
手放在左胸上,心脏每跳动一下,他脑袋就像被刺激到一样。


可是真要他去想像他又没办法很顺利办到,就像阿狼所说,红红一坨,或者只是一个远景
,他没办法很仔细『看』到细节,就像一个朦胧模糊的想像图一样。


他开始有点想去剖开谁的胸口看看心脏到底长什麽样子,触感或者血管分布,当然他不可
能这麽做,他只是会偷溜到厨房看厨师处理猪心牛心,在厨师大骂声中偷偷摸一摸戳一戳
。


厨师拿著菜刀威胁他,于慊悻悻然离开了厨房,嘴巴碎碎念著。「看一看也不行,最後还
不是被我们吃掉……」他不满厨师对厨房的专制,当然他可以理解那是专业领域性的不容
侵犯,可是他又不是去那边偷师或者搞破坏,他只是想看看猪心是啥样子,还有剖开是什
麽样子,这又没什麽大错。


回到一楼,他挑拣著石块,优琵卢看向他。「你最近在忙什麽?」


「忙知道心脏是什麽。」于慊答。


「是吗,感觉不像。」优琵卢说。「你像是一个好奇的小孩,不是因为心脏,是因为别的
。」


于慊看了她一眼。「□很像神棍□。」


优琵卢抿著嘴轻笑著。「我知道你想做什麽。」


于慊疑惑地看她。


「你在用冥想,想学力场。」


「整个工厂的人都知道我想学。」


「不一样,你找到入门的方法了,你很开心,迫不急待想学会想得到,这从你工作的态度
就可以知道,你有活力很多。」


于慊不置可否。


优琵卢从她的草灰色小腰包中拿出了一张卡片,递给了于慊。「专注过後也需要休息,可
以透过这个去放松自己。」


于慊接过纸卡,诧异地发现上面是倒吊的男人,虽然图面不同,但和米路加给他的那张有
相同的意境,男人以殉道的姿态被反绑在树上,他的一只脚是自由的,一只脚被紧紧缠缚
。「这个是……」


「如果想累了可以看看这张卡,想像自己走进了他的世界,那是一个新的世界,你可以看
看里面的风景。」


于慊左翻右翻。「魔法卡片?」


「只是一张纸卡。」优琵卢说。「但可以用比较轻松的方式去达到冥想,对你的心灵比较
健康。」


于慊皱著眉头,没搞懂优琵卢的说法。


「你已经有点病态了,对於想学得力场这件事。」优琵卢淡淡地说。「你应该更放松一点
,这是神明给予每个人的恩赐,谁都有,你不必要急。」


「嗯……」于慊收下卡片。「谢了。」


优琵卢对他微微一笑,又低头回去工作。


「我可以问一下吗,□为什麽会离家背景来这里工作?」于慊将石块扔进车内。「如果是
不想提的事情就不用讲没关系,我只是有点好奇。」


「我的家是在另外一块大陆上,应该说你们口中的本地人都集中在那块大陆。」优琵卢将
石块分类放进车内。「我会来这里是因为正在内乱,说起来你们这些外来者很有意思,在
这块被称为遗民之地的地方过得很好,我们本来以为你们会侵略,但实际上没有,和我们
以物易物,也没有要侵扰我们的意思。」


「这还真是……不可思议。」于慊说。以他对人类的了解,这真的很神奇。


「或许是因为遗民之地太大,而你们的数量太少,在能力上也比不过我们这些本地人,所
以放弃一争高下,遗民之地已经够你们生活了,你们似乎到现在也没完全弄懂这里。」


「毕竟时日还太短,说起来还没二十年。」


优琵卢深幽的眼睛瞥了他一下。「这是你的世界,另外一个世界的人来这里已经快一百年
了,你们能到这里来也是那个世界的人开的道路,我们不明白他们想做什麽,可是只要不
危害到我们,我们并不排斥你们的到来。」她扬扬手上的石头。「你们很聪明,发现了很
多以往我们不知道的东西。」


「不会觉得文化或者传统被破坏了吗?」


优琵卢摇头。「这些都是神明的恩赐,一切都是命运。」


「也是机会?」于慊小声地问。


优琵卢笑了笑,用于慊无法理解看透的智慧狡黠目光看了他一眼。


下了班,于慊注意到阿狼已经和几个矿工混在一起,吃完饭就相约篮球场相见,他则拿著
优琵卢给他的卡片回房,休息一阵子後去洗个澡,让自己身体舒爽一点,他才盘腿坐在床
上,认真看著那张卡。


牌底是白色的,有几道像是阳光一样的金色光线划过牌面,咖啡色的树干很粗壮,上面被
吊著的家伙穿著白色上衣,紫色的裤子,树干虽然看起来已经枯死了,可是在边边角角有
延伸出细细地嫩芽,整体看起来是光明的。


给他这张牌做什麽,而且为啥会和他抽出来的牌这麽像?


于慊盯著牌面,看著看著,他觉得自己的思维有点散发出去,他开始想像他正面对面注视
这个男人,男人也望著他,他在男人眼中看到了沉静,他交叉放在胸口的手有著甘於现状
的味道。


哪怕这个姿势应该很难受,他的处境应该是痛苦的。


但男人好像并不这麽认为,他半敛下眼,安然对待目前的状况。


于慊绕著男人转。看著他的衣著,白色非常乾净,紫色也非常透彻,是鲜明的,并不肮脏
布满污秽,他又看著树干,能看到粗糙的表面,他伸出手轻轻触碰著,乾涩的触感从指梢
传到了脑海。


于慊透过树干往远方看去,那里有一片大海,还有一座岛屿,海浪声似有若无,微风吹拂
在他的脸上,他好像真的闻到了海的腥味。


他坐了下来,悠哉而清闲地看著天空上飘□的白云,那让他回想起初到这个地方来时看到
的天空,也像现在这样蓝。


他觉得自己的记忆和眼前感觉到的景色在重合,一座破落的村子出现在山脚下,人们来来
往往,虽说应该和蔷蔷那座鬼村很像,但这里的人却很平和,就像布伦加布的人一样。


安然对待自己的工作,没有怨怼,脸上有著笑容。他记忆中有一间作法讲究的面包店,他
去布伦加布就喜欢光顾那里,他会买上几个当地谷物做成的面包,口感偏硬,咀嚼起来有
点咸香。


于慊觉得自己嘴里好像正在品□那个面包。


他从山丘上转移到了城镇当中,他正在布伦加布中漫游。


从想像中回过神来,于慊睁开眼,看著手上的牌,神情露出了不可思议,他反覆看著牌,
确定这的确只是一张普遍的纸卡,可是方才奇妙的感受并不像假的,他觉得自己的灵魂好
像离开身体跑出去了。


有点像在做梦,可是他又很清醒。


这就是冥想?于慊觉得很神奇,他不讨厌这种感觉。


※※※


之後于慊开始专注於冥想,他在工作的时间会让自己去感觉心跳,想像心脏在胸腔内跳动
的模样。想累了就分散心神去挑拣石头,或许是劳逸结合,也可能是练习久了,他开始觉
得自己能清楚看到细微的东西。


那是一种内视的感觉,心脏不再是模糊红黑一片,而是很明显有轮廓,肌肤能感受到彷佛
脏器贴在皮肤上的温度,他的心每跳一下,他能感受到血液被力道打出去输送出去的感受
,鼻腔也能嗅到血的腥味。


这个过程花了他三个月。


而当他回到宿舍,他就会看著那张纸牌去想像,想像男人的目光注视著什麽,想像卡牌内
部的世界是什麽样子,他每一次看到的都不一样,他问过优琵卢,得知那只是他的想像,
纸牌本身没有任何魔力。


因为他已经在入门的阶段,他欠缺的只是练习和感受,这种温和的想像对他有帮助,专注
地冥想某个东西太过度反而会伤害到自己,有的人冥想得太深入就会分不清楚现实和虚幻
。


优琵卢警告过他要分清楚想像与现实,她曾经看过有人冥想想到发疯的,因为他一直觉得
他冥想的东西从他大脑跑出来,他身上有好多好多的叶子,他说他变成了一棵树,他身上
长出很多细枝。


之後他就被自己这种幻觉给逼死了,因为他不再进食也不再移动,他将自己埋入土里,他
觉得自己是一棵树,树就该在土里。


他把自己活活饿死。


于慊引以为戒,他很谨慎地处理自己的想像,哪怕他时常觉得鼻尖弥漫著血臭味,手上好
像也有握著心脏的黏腻感,时常会感受到心跳的脉动,但他很清楚那只是他联想过度。


他去找阿狼,告诉他这个现象,阿狼好像也对他的速度和专注感到诧异。「所以你现在开
始会出现一点幻觉?」


「嗯。」于慊点头。


阿狼咬著筷子。「那就不要再想那个,我没想到你的速度这麽快,不是每个人都能这麽聚
精会神去想像什麽,很多人会分心,也有的人没办法那麽细致,既然你已经有这个能力,
那就开始用这份专注去捕捉外界,声音、风,其他什麽的,然後感觉你自己的内在,想像
你和这些东西结合在一起。」


于慊觉得对方根本就在说梦话,可是他还是愿意尝试看看,不然怎办,一直想像心脏的样
子吗?这不实际,他也的确该用另外一个东西来分散注意,他担心他晚上睡觉会满耳都是
心跳声。


三个月时间足够于慊想像心脏想到快走火入魔,三个月也同样足以让棕熊出院,他一出来
就要找优琵卢的麻烦,不过还好杰利森出现得即时,让人把棕熊拖走以避免另外一场血案
发生。


棕熊即便被拉走还是不停呛声咆哮,他的暴躁在此时发挥到了极致,让人觉得他根本就像
得了狂犬病的疯狗一样。


「这家伙日子一定不好过,完全不知道他是在和别人过不去,还是在和自己过不去。」阿
狼手环胸,嘴里叼了根牙签。


「大概觉得很不满吧。」优琵卢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他们身边,看著被拖出去还不停大吼大
叫的棕熊。「他不喜欢这里,可是也出不去。」


于慊疑惑。「没听说他签了终身约啊。」


阿狼好笑地拍了他脑袋一下。「白痴喔,她意思是这家伙太弱了,出不去,只能在这个小
地方当老大。」


「……」于慊无法想像内陆的人到底是到什麽阶段,棕熊在他看来已经够强壮了,可以说
那是他目前希望达到的目标,结果这两个人说他还太弱了?


那到底要怎样才算强?


「他没有好好开发他的力场。」优琵卢像是洞穿了于慊的迷惑,幽幽地说道。「他只是让
自己像头力大无比的熊,但力气大是没用的,要杀死他方法太多了。」她看向于慊。「其
实你想杀他的话,一定办的到,而且毫无难度。」


于慊张了张嘴。


「只要动动脑就可以了,我想你们那边也是吧,对付强壮的生物靠的不是更强壮的身体和
力量,而是脑袋。他没有动脑,所以永远只能待在这里。」说完,她踏著轻缓的脚步离开
。


于慊想起镰手男人也说过类似的话,人类在世界当中生存靠的从来不是武力,而是千锤百
□的智慧。「所以挑选适合自己的能力也是很重要的,对吧?」他问阿狼。


男人对他笑了笑。「你说这不是废话吗。」


于慊抓抓头。「我吃饱了,我要回房间冥想了。」说完他站起身收拾自己的餐盘。


阿狼对他摆摆手以示告别,他则端著盘子又向打菜的大叔要了一份餐点。回到位置上,优
琵卢正在他不远处慢条斯理地喝汤,她每次吃饭都让人有种真心喜欢这里餐点的感觉,充
满感恩还有喜悦。


阿狼走到她身边,坐下。「那家伙,我说于慊,还蛮变态的,我以为他应该要花上大半年
才有可能摸到边。」


「每个人的个性不一样,他应该是特别能定下心的人。」


「那家伙在以前世界一定是很会念书的乖宝宝,只有乖宝宝才能坐得住。」阿狼耸肩,拿
起饭碗大口扒饭。


「他应该在开发第一个能力的时候就有基础了,我观察过他,是很敏锐的人,他是动脑的
人,而且也很乐意思考。」优琵卢放下汤碗,端起布丁,一脸幸福的模样。「如果知道这
里有这麽好的饭菜,我早就离家出走了。」


「为了布丁?」


「这很美味。」优琵卢说道。「你的要吗?」


阿狼很大方地让出了自己的布丁。「□为什麽要给他这麽多提示?其实可以不要管他的吧
,就让他冥想到发疯也无所谓。」


优琵卢□下布丁。「能帮人一把为什麽不帮呢?你不也是因为这样才给他提示的吗?」


「我可是不怀好意。」阿狼耸肩。「他再多一个月应该会把自己的心脏掏出来,如果真的
发疯的话。」


「为什麽要这麽做呢?」优琵卢问。


「没有为什麽,如果他连质疑都不会,迟早会被害死,说起来□这样的行为就叫妇人之仁
。」


「我只是提供他更多选择,好更有本钱面对你这样的人。」


「我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是坏人。」


「你只是自以为是地在替乐园挑拣居民,然而人放之不理也能为自己找到出路,你不该去
干扰,如果你不做出这样的举动,我也不会去帮助他。」


阿狼撇撇嘴。「希望他能记取□给他的生存机会,好好反省。」


「你应该先烦恼当他知道气场到底是什麽,回过神来,会怎麽找你麻烦。」


「他还太弱了,他比刚刚那个被拖走的家伙还弱,我有什麽好怕的。」


优琵卢转头看他,露出了深幽让人猜不透的笑容。「我和你打赌一百万乐园币,就赌他在
一年内,可以比棕熊还强。」


阿狼挑眉。「□对他也太有信心了吧?为什麽?」


「因为他很有斗志,最重要的是,他有一张很好的王牌。」


阿狼一脸不解。


「赌还是不赌?」优琵卢问。


阿狼耸了一下肩膀。「当然赌,我赌他一年後打不赢棕熊,要知道能力可不是说要会就可
以会的,棕熊虽然只有蛮力,可是他气场也不是于慊短时间能追上的,虽然□很像神棍这
点让我有点怕怕的,不过常理是不会被颠覆的,赌!一百万!」


优琵卢露出了志在必得的笑容。「看来你这一年都得在这里做白工了。」


「少自大了臭神婆。」阿狼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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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没啥进度也只有一章

但这章有一万字!


我很努力挤出来了(倒)

我回去继续奋斗11当作本周第二更~

呜呜~~
2013/07/30 Tue 20:56: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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