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人伐燕,取之。诸侯将谋救燕。宣王曰:「诸侯多谋伐寡人者,何以待之?」
孟子对曰:「臣闻七十里为政於天下者,汤是也。未闻以千里畏人者也。
书曰:『汤一征自葛始,天下信之,东面而征西夷怨,南面而征北狄怨,曰:「奚为後我?」』民望之,若大旱之望云霓也;归市者不止,耕者不变;诛其君而吊其民,若时雨降,民大悦。
书曰:『奚我后,后来其苏。』今燕虐其民,王往而征之,民以为将拯己於水火之中也,箪食壶浆以迎王师。
若杀其父兄,系累其子弟,毁其宗庙,迁其重器,如之其可也!
天下固畏齐之强也,今又倍地,而不行仁政,是动天下之兵也。
王速出令:反其旄倪,止其重器;谋於燕众,置君而後去之;则犹可及止也。」
【新讲】齐人攻打燕国,占领了它。诸侯要计画救燕。宣王说:「诸侯多半计画攻打寡人的,怎麽对待呢?」
孟子回答说:「我听说七十里为政於天下的事,例如商汤。没听说有千里土地却怕别人的呢。
书经上说:『汤一出征,从葛国开始,天下都信任他,向东面征伐、西夷抱怨,向南面征伐、北狄抱怨,都说:「为什麽把我放在後面征伐呢?」』人民盼望著他,就像大旱盼望云霓(下雨的徵兆)一样;
从市上回来的人不停住,耕田的人不变动工作;杀了那暴君、解救了那人民,就像是降了时雨,人民大大喜悦。
书经上又说:『等待我的君王,君王来了就有活命的希望。』
现在燕国虐待其人民,王前去征讨他,人民以为将要从水火之中拯救自己呢,因而用篮子装食物、用水壶装饮料来迎接王的军队。
要是杀了他们的父兄,捆绑了他们的子弟,毁坏了他们的宗庙,搬走了他们的重器,那怎麽可以呢!
天下本来就怕齐国的强大,现在又增加了土地,却不施行仁政,是引动天下的军兵(来攻击你)啊。
王快快下令:送回那被掳的老人孩童,停止运送他们的宝物;和燕国群众商量,设立君主然後离开;那还可以来得及阻止各国的围攻呢。」
灭人之国、并占领之,又不行仁政,是惹动公愤,与天下为敌。所以不可一意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