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即将进入冬季但还没那样湿冷的日子里，雾气总在傍晚与清晨准时报到，在每个角落细
细地罩上薄纱，冷冽又乾净的空气袭来，不带丝毫温度与感情。在这样的清晨所见之处非
常不痛不快，很像每个早晨不得不出门的人的心情。

前天上完德文课立刻带著抄好的路线图奔到Saturn去买果汁机。

这天坐车出奇地不顺，原本分秒不差的tram突然停驶了，站在无人迹的站牌，我想到公车
25线似乎会到车站於是赶紧跳上，开了没几站又停了下来，司机广播了几句话，然後大家
发出一遍哀叹声就纷纷下车了，在这一片报怨声中我勉强听的懂「Schei牎酢梗╯hit），
原来是游行，走没几步就看到游行队伍举个布条黑压压地慢慢前进，我在布条搜寻不到熟
悉的字眼，再半小时就要上课了只好小跑步奔去车站。
边跑边想如果整个欧洲是个华丽城堡，语言就是把通关钥匙，我在外面不得其门而入，哎
哎。

带著果汁机兴高采烈地回到家已经八点了，边看阿基师的影片边做糖醋里肌，结果成品十
分难吃，不知道是白醋我换成乌醋的关系，还是没加酒，还是蕃茄酱太恶，又酸又呛，十
分痛苦，最後把肉吃掉就倒掉了。

好在晚餐後的苹果奇异果汁还不太难喝。前几天帮一个即将回国的师兄饯行，我煮饭给大
家吃（我并不是特别会煮，但是这群人之中唯一会煮泡面与康宝浓汤以外食物的人）大家
一直说我太瘦，我说哪有，我有四十七公斤耶，他们说不可能，叫我去量体重，结果一量
我只剩43公斤多，以前觉得45公斤就是极限了，挖，这不劳而获的瘦。

陆续添购了滤水壶、各式料理食材，想回到出国前的体重，不然这个冬天怎麽办。大家议
论纷纷说这个星期过完前，不莱梅就会下雪了。

中午的时候我坐在厨房看书，厨房里的温度比其它房间都温暖，窗外是灰白色天空和冒著
白烟的红屋顶，厨房窗子面对著的这一条後巷，在星期日总是特别安静。淡淡地光线透进
屋子里来，撒上薄荷叶末的马铃薯已经焦软熟透，与起司的香气融合在一起；刚煮好的咖
啡上面浮著一层泡沫，的确是卡布其诺的气味，周末的下午，是特别缓慢的金黄色蜂蜜，
香甜醇美，慢慢地渗到人生的细缝里。

来德国後的一个月，终於第一个小旅行来了，爱沙尼亚。说是小旅行也不完全正确，也是
需要两个小时的飞程，大约是台湾飞香港的距离。身在欧洲最大的错觉大概就是觉得世界
变小了。

跟来自斯洛伐克、捷克或是智利这些只在地理课本上听过国家的同学一起上课， 花几千
块就可以移动到其它国家， 听朋友（80%是西班牙人）抱怨德国天气， 在朋友家（65%西
班牙人、25%德国人与10%其它）看足球赛吃披萨，我说我们台湾爱看棒球，立刻遭到大家
炮轰（他们一致认为棒球是超无聊的运动：一个人打，其它人跑，跑到一半又突然停下来
，毫无脉络可循，完全不知道在干嘛）

德国室友Daniel走进来，说他刚接到巴西大学讲师的聘书，实在开心地不得了，很适合这
个时刻听到的喜事，丰足又朦胧，它们在你生命中不继续往未来前进，也不向後追溯，充
满了不确定，但这一刻你为它们感到开心。

一个人煮饭，再一个人静静地吃掉（在喜欢群聚的西班牙人眼里，这可是悲哀万分之事）
偶而收拾行李，黎明前夕锁起门，出门旅行。
世界不大，但也辽阔到足以令人用尽一生去探索。
生活其中，我是□实的基本派。



老派温柔守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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