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贴】火翼与冰鳍的怪奇谈 雁声寺小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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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转贴】火翼与冰鳍的怪奇谈  雁声寺小札
发信站: 无名小站 (Sun Oct 30 01:39:40 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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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迦楼罗火翼

  可能是因为没有乱花浅草,深荫红叶迷人眼的缘故吧,一到冬天,嗅觉就格外的灵敏起来。扰攘的街道有

种岁末特有的怠惰,一整天雾蒙蒙的,丝毫不觉严寒,清冷湿润的空气□飘荡著甜甜的香气,好像半干不干的

糖稀似的,不一会儿混沌的街巷□传来一声嘹亮的吆喝,随即是沉闷的爆响,那芬芳便浓郁的弥散开来。就这

样闻著,眼前便浮现出雪白的炒米从还残留著灼红的黑铁炉膛□倒出来的样子。
  “呐,火翼。从雁声寺出来,咱们带点炒米回家吧?”身边的冰鳍摸了摸鼻子,“一开始我还以为是虎刺

开花了呢,爆炒米的味道和它真像……”

  “虎刺吗?是有点……”我心不在焉的重复著。说起虎刺,上小学的时候教室前面就有好大的一株,在结

出号称圣诞名物的红果之前,枝头上总是挂满一簇簇不起眼的黄绿色小花。树是建起这座学校的传教士在百十

年前种下的,如今还被妥善保护著,周围拉起栏杆,生物组的兔笼鸡舍就在□面,年迈的公鸡每天都发出不可

一世的倨傲啼声。

  记得生物委员是个娇小姐,轮到我们班照顾小动物时总被吓得哭个不停,直到今天我都不明白老师为什麽

非要让她来管这个不可。同学们看不下去就伸出援手,其中帮忙最多的就数雁声寺的千春了□□那是个很清秀

的男孩,举止中透著种亲切的轻浮,特别是对待女生的时候。记得千春总是对我说:“火翼,我家以前可是雁

声寺的寺主哦!”言辞间很是有些得意的味道。很长时间之内我一直想不通,为什麽和尚会有儿子,而且还是

个花花公子?

  後来才知道原来是这样一种情况□□千春的先祖盘下了雁声寺的地产,反而和尚们还要向他交房租。不过

解放之後就没有寺主不寺主的了,和尚们风流云散,雁声寺早就成了大杂院;因为实在太拥挤的缘故,多年来

遭了好几次的祝融之灾。可不知为什麽那□的住客却没几个肯搬走的,就好比我们今天要去拜访的铁阿先生,

这位有名的人偶匠师只替盘铃家做事,本来就没多少经济来源,一度跟儿女搬去新城几年,说住不惯终于还是

回来蜗居在这破庙□,脾气别提多古怪了;不过他和我祖母的关系倒是挺好,老人家们常聚在一起喝茶,于是

童年的我和冰鳍时不时就要充当一回送茶会帖子的小 。

  越过光秃秃的树梢,远远看见问道河对岸高埂上耸立著雁声寺的屋顶,山门殿、大殿、藏经楼,三重青凛

凛残瓦有一种破败的威严;可待我和冰鳍走过元宝似的如意桥,绕开杂乱的矮屋来到雁声寺大门前,便能直接

感受到整个建□早已不复原状了□□前庭中搭满灶坯间,到处横七竖八的拉起晾衣绳;见缝插针的零星花畦□

草木枯黄,瘦梅稀疏的打著骨朵,山茶花上蒙著灰尘,连颜色都浑浊了,浓绿的南天竺却自顾自的挂上串串鲜

红欲滴的果实。这时候住户大多都还没下班,四下□一个人影也没有,唯有肥胖的花猫悠然躺在瓦块垒成的烟

囱边,看到有人走近,它便纵身跃下房顶,尾巴擦著歪斜的矮竹篱笆踱了几步,倏地蹿上套廊角落的歪斜楼梯

,一下子消失在那灰沉沉的幽暗中。

  面对这种极富旧城情趣的冬季风物,冰鳍的脸色却陡然阴沉下来,发出恼怒的抱怨声:“这是人住的地方

吗!”

  这家夥为什麽突然火冒三丈,我当然再清楚不过,于是故意扯了扯他的衣袖:“别说得这麽难听,会觉得

不方便的只有你而已!”

  “我就不信你呆在这□会觉得舒服!”

  “虽然是堂姐弟,但我和挑三拣四的大少爷是不一样的!”

  “乱提什麽姐弟!火翼,你忘掉爷爷说过的话了吗?”

  我顿时意识到失言□□很早以前就已过世的祖父出于这样那样的原因,行事诸多禁忌,不让我和冰鳍姐弟

相称还算其中比较正常的一例。不过话已出口也收不回来,我悻悻然低下头:“好啦好啦,其实也没那麽严重

嘛……咱们快点把茶会帖子送给铁阿师傅去!”

  冰鳍也不再追究,只是朝那混乱的大杂院抛去近乎怨恨的一瞥:“真是的,都这麽多年了,这□跟第一次

来的时候都没两样!”

  第一次来的时候?那是什麽时候呢……对了,是帮千春送新年礼物的那一次!

  六年级的时候,千春好不容易当上宣传委员,所以很卖力的为元旦庆祝会出主意□□让全班同学每人拿出

一件小玩意放进箱子□,然後按学号轮流摸彩。现在回想起来这种游戏实在是傻乎乎的,礼物也无外乎玩具书

本之类;但当时大家都觉得好新鲜,因此兴致高昂的准备著,同时也热切期待意想不到的收获。我就努力缝了

福橘花纹的笔袋,兴冲冲的拿去给冰鳍看,因为有一点可以确定□□只要他“留心”的话,一定可以拿到这件

礼物的。可是这家夥不但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还说什麽也不透露他自己准备的是什麽。

  见人人都暗自尽心,作为积极发起者千春更是利用家庭之便,贡献出寺□闲置的香资箱来做道具,因此要

把全班礼物都带回家装起来,那天我们恰好要去拜访铁阿先生,于是顺道帮他把那大包袱扛到雁声寺。我还清

楚地记得黄昏的薄阴中,千春边喊著“谢啦,两位小姐”,边一溜烟跑上幽邃歪斜的楼梯,背影霎时没入百年

前便已盘踞在此的暗黑□,不一会儿又变戏法似的扛著大得离谱的香资箱顺著扶手嗖地滑下,那陈旧的木栏杆

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嘎声,几乎要崩断坍倒,我们顿时被他吓出一身冷汗,连冰鳍都忘了追究那句“两位小姐”

到底指的是谁了。

  说起来那天还真发生了不少事,铁阿先生难得心情好,居然送给我梅妃的小人偶作礼物,让冰鳍和千春都

羡慕得不得了。更意想不到的是当天夜□雁声寺居然又发生了火灾,不仅铁阿师傅同期的作品化为飞灰,连放

在千春家的全班礼物也一股脑成了火神的祭品。小学最後一个新年庆祝会弄出这种岔子,大家都很惋惜,说蛮

好把香资箱带来学校不就没事了嘛;可千春始终一副无所谓的逍遥态度,弄得人人有点埋怨他的意思,渐渐都

不跟他说话了。後来大家毕业也就疏远了,没再有什麽联系。

  今天我和冰鳍送茶会帖子给铁阿先生,来到久违的雁声寺,难得的故地重游,不知道会不会凑巧碰上千春

呢。其实随著冬天来到而变得敏锐起来的,又何止嗅觉而已……

  刚走进铁阿师傅的房间,弥漫四处的骨胶颜料味道扑面而来,穿堂改的小客厅□,梅花式小几上茶和蜂糖

糕已经备上,可因为摆了很久的关系没有一丝热气。不过对于不善于人相处的铁阿师傅来说,这已经是相当亲

切地招待了,他坐在白破破的人偶头和绚烂的布料之间,也不看我们,只是随口招呼了一句:“你们来了啊,

等我片刻。”

  在小几边坐定,阵阵的穿堂风便不失时机地袭来。大冬天的喝冷茶吃著硬掉的糕饼,寒气不断从脚底升起

。“奇怪了,以前有这麽大的风吗?”我低声抱怨著,一个劲跟冰鳍混说打岔,“铁阿师傅是因为没钱才住在

这□吗?其实他的人偶要比SD娃娃什麽的要漂亮呢,为什麽不拿出去卖啊!”

  冰鳍诧异的瞪著我,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接著冷笑一声:“会有人买吗?SD那个叫娃娃,铁阿师傅这种

叫人偶!”

  “所以啊,明明铁阿师傅的比较有品格!”

  “说韩国泡菜好吃的人有什麽资格说品格?”

  “谁……谁说好吃的!我只是记性不好,不小心在超市□买了两次渍桔梗而已!”

  “是啊是啊,记性不好所以总是忘记爷爷说过的话,永远不知道吸取教训……”完全无视我的恼怒,冰鳍

这个小心眼的家夥呷了口冷茶,悠然眺望向别处,突然间那眼神冻结了似的凝定下来。我原本不想就此作罢,

可是看到他神色骤变的样子,也忍不住顺著视线看过去□□

  那是少年的身影吧,在半明半暗中载沉载浮。原以为是天光与幽暗交界处幻出的薄影,抑或是因为被唤醒

的回忆而产生的错觉,可是……

  “千春,好久不见!”我一下子脱口而出。听到我的语声,少年不经意的回过头来,一瞬间的迷惑後,他

立即转身朝这边走来,语气间是那种习惯成自然的亲热:“呦!那不是火翼嘛,这麽多年一点也没变啊!你也

是一样啊,那叫什麽的……冰鳍是不是!”

  □□还真这麽巧碰见了啊,雁声寺的千春。

  冰鳍象征性的哼了一声算作回应,我则站起身来迎接多年不见的昔日同学。这时千春像是想起什麽似的突

然停下脚步:“对了,你们等一下!”话音未落他便返身跑上楼梯,那还没有完全脱离黑暗的身影再度沉入看

不透的虚空之中。不等我们反应过来,这家夥早已轻捷地扛著个大箱子从扶手上疾速滑下,我和冰鳍目瞪口呆

的注视著这杂技表演□□小孩子的体重就算了,扛著那麽大箱子的高中生溜楼梯扶手,简直是极限运动啊!

  看到千春安然无恙的跳到面前,我都暗自松了口气,将视线移向他顿在铁阿师傅房门口的大木箱:剥落的

红漆表面上到处是乌黑的焦痕,一看就是被火烧过的样子,烟熏火燎的味道似乎还没散尽,斑驳中依稀浮现出

黄漆写的“功德”二字□□这不是香资箱吗?

  我和冰鳍疑惑的望著千春,他却佻鞑地轻笑起来:“还记得六年级的新年礼物吗?”

  “新年……礼物?”我不解的皱起眉头,“那个不是烧掉了吗?”

  千春轻巧的摇了摇手:“其实那天清理火场发现这箱子没烧掉,不过找到的时候已经天黑,庆祝会早结束

了,再拿出来也没意思……”

  “现在把这个拿给我们看又有什麽意思?”冰鳍不耐烦的咋舌道。

  千春一派理所当然的腔调:“当然是请你们帮我带去同学聚会啊!”

  同学聚会?毕业都五年了也没听说过要聚会啊?我刚准备开口,冰鳍早已接过话头:“从来没听说过小学

同学聚会!况且等有活动的时候你自己带去不行吗?”

  “我没法带它去呢。”千春摆出一脸没什麽诚意的惋惜表情,合十双手作出乞求的样子,“所以拜托你们

啦!拜托拜托!”

  “没法带它去……你不准备参加聚会什麽的吗?”我不由得问道,因为最後一个学期□,千春几乎是处于

被孤立的境地,所以他可能对所谓的同学会并没有多大的期待吧。

  “去不去聚会是他的事,我们没义务管吧?”冰鳍打断我的话,冷淡的拒绝道,“而且这箱子扔掉也没关

系,反正别人都当礼物早就烧掉了。”

  “也不是不去啦……总之一句两句说不清楚,拜托你们……”千春的眼神明显闪烁起来,他不再理言词强

硬的冰鳍,而是转向一向意志不坚的我,“我不知道应该怎麽说才好,但是真想让大家都看看这箱子,你的心

肠一直很好,所以一定能明白吧,啊?火翼……”

  大家精心准备的礼物被自己误以为付之一炬了,发现完好无损时却已错过时机,对于成人而言这也许是微

不足道的小事,但在小孩子来说却是无法弥补的遗憾。那时的千春虽然表面装出不在乎的样子,丝毫没有认错

的态度,但他一定把这件事看成自己无可挽回的过失,从而内疚追悔直到今天吧。大家因为千春对这桩意外的

轻率态度而疏远他,却忘记了一开始这点子正是他用心想出来,只为了给童年最後的新年留下不可磨灭的回忆

……

  虽然表面看那麽不诚恳,但实际上是个细心重情又不坦率的家夥呢……

  对方的话音还没落我就已经点头了:“我们可以帮千春带去啦,但是真的到了同学聚会的时候,你可不能

不去哦!”

  “谢啦!”千春的欢呼和冰鳍恼怒的大喊同时响起:“我可没有答应!”这时,狭长房间深处突然爆发出

铁阿先生的怒吼:“吵死了,你们两个给我适可而止!”

  工作被打扰的老匠师就像怪兽那样可怕呢!我和冰鳍忙不迭的告辞,逃也似的溜出房间;刚走几步我就想

起忘了带箱子,连忙折回来。不知心□打著什麽算盘的千春早就躲得没影了,只有老木箱孤零零的躺在砖地上

,我走上前去,却一下子被疾驰而过的强风吹乱了头发。

  “原来如此,难怪铁阿先生家□穿堂风那麽大。”隔著杂乱的前庭,冰鳍眺望向我身边阴影中的楼梯。他

不说我还没发现呢,这老楼梯和我们以前看见的不一样了□□扶手部分被砌成相对坚固的隔墙,北风无法像原

来那样穿过楼梯木栅,所以直接灌进了铁阿先生家。

  可是……似乎有那□不太对劲啊,我朝数步之外的冰鳍投去询问的目光,却只看见他信步走过来,帮我抬

起粗重的木箱。

  没想到这一抬,居然直接抬到同学聚会的会场了□□站在名副其实的猫额茶亭的门口,早已经挤满那狭窄

空间的同窗学友原本正谈得热闹,一看见我和冰鳍手□笨重的大型垃圾,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停住动作,投来

惊疑讶异的视线。

  原来我和冰鳍抬著狼狼亢亢的香资箱刚走到巷口,就看见祖母伫立在家门外的身影,她一见我们就迎上来

:“看我这记性!几天前你们小学同学打电话来说要聚会,就在今天晚上呢,被我忘得一干二净!去铁阿家耽

搁了不少时间吧,也别进门了,快打的去猫额茶亭!”

  我说未免也太巧了吧□□难怪千春赶著要人帮他捎带箱子,原来真的有同学聚会,而且恰好就是今天啊!

  艰难的挤进人声鼎沸的茶间,我和冰鳍将香资箱放在好不容易空出的矮几上,光是看到它同学们就已露出

嫌恶的表情,待听说这是千春托我们带来的时,大家直接抗议起来□□那天雁声寺火灾虽然没有人员伤亡,但

连房梁墙壁都烧塌了,这种木器怎可能会留下来?

  “所以说火翼和冰鳍从小就神神道道的,老是吓唬人,今天又想玩什麽新花样啊?”这结论也太无情了吧

!我大声抗议:“真的是千春给我们的,不信可以打开来看啊!”

  “恐怕不行……”冰鳍突然在旁边冷冷的插了一句。

  “没胆量打开吗?”坐在茶几边的同学敲著箱子哄笑道,“那就等千春到了直接拆穿你们吧!”

  冰鳍这小子,不帮忙也就算了,还拆人台!我正努力寻找反驳的话,一个甜润的声音突然在人群中响起:

“是真是假有什麽好争的,不如像当时准备的那样按照学号轮流去摸彩,这样不是更有趣嘛!”

  我应声转过头来,看那笑模笑样的妍丽眉眼,说话的不就是娇滴滴的前生物委员吗?她什麽时候变得这麽

爽快了啊!不等我发出感叹,生物委员早已走过来掀起台布蒙在香资箱上,顺手抽掉盖板:“我是五号,一号

是谁?快点过来!”

  这娇嫩又强势的命令实在让人抗拒不得,一个坐在屋角的男生连忙起身挤过来,连声喊著“是我是我”。

这时茶间内也渐渐安静下来,不管是在意箱子的真伪还是纯属凑热闹,大家都朝即将揭晓最初秘密人投去期待

又好奇的凝注。成为瞩目焦点的一号同学煞有介事的在暗箱□摸了一番,猛然抽回手,纸张的柔软的哗啦声顿

时响起,他碰上的礼物是一本封面五颜六色的册子。

  “《毁灭,沙罗双树园》?”一号惊疑又开心地的翻动著手中的书本,“居然有人跟我放了一样的书呢,

那时候《圣斗士》这麽红啊!”

  “不会是火翼把家□不要的东西都装在箱子□了吧!”确定二号同学还没到,三号嘟嘟哝哝的蹭过来,半

信半疑的随便捞了捞,可等他看到躺在手心的东西却忍不住高喊起来,“搞什麽啊,奥特曼别针!这麽巧又被

我摸回来了,我还等著看谁会把它挂在身上呢!”

  “那你就快点挂起来吧,正义超人,让大家看看存心不良的下场!”“人算不如天算,所谓的害人害己就

是这样吧!”几个同学跳过去抢来别针就往三号衣襟上挂,大家顿时笑闹作一团。

  “错不了,这绝对就是我在路边摊买的七色弹子糖,因为红色的那颗被我吃掉了!”唯恐天下不乱似的,

四号的哀号混入原本就嘈杂不已的声浪中,“我的天哪,五年了居然还没发□,好恶心啊!”

  以为早已经忘记,可是如同时光倒流,回忆又如此清晰的复苏了□□那被不小心遗落的童年最後时光,那

怀著既期待又有些惴惴的心情,迎向未知成长的最後背影,今天再一次被大家亲手握在了掌心……

  满屋的喧闹□,五号生物委员恬静的穿过兴高采烈的人群,她果断干脆的动作是与往日截然不同的,然而

看见那意想不到的礼物时的惊讶表情却和当年一般无二:“啊,这是我的小兔子!”

  生物委员……不是很怕小动物吗?为什麽还要用兔子做礼物呢?我有些困惑的看著她低垂眼睑慢慢把毛绒

玩具抱进怀□,笑得那麽幸福□□是了,虽然害怕,但生物委员她应该打心眼□喜欢著那些小动物吧。这兔子

也许就是她锺爱的玩具,在童年和少年临界的刹那,意识到就快不能再以孩子的身份为借口撒娇耍赖的她,有

些不舍但却决然地拿出最心爱的东西,送给那无法逆料的友人,只为了向过去的自己,向怯懦的自己告别。

  “我呢……将来要做最好的兽医!”生物委员的喃喃低语飘到我耳边,随即转成了困惑的疑问,“咦?好

像颜色有些不太一样啊……是褪色吗?我的小兔子是粉红的啊。”

  这一瞬间,异样的清醒向冰冷的风掠过脊背,沉浸于感慨中的我突然醒悟过来□□寻觅到往事轨迹的兴奋

,让大家都没有意识到眼前的状况有多麽诡异吗……

  □□为什麽所有人摸到的,都是五年前的自己准备的礼物!

  我转头看向冰鳍,他却低垂著头颅,将表情隐藏在昏黄的灯影中。不指望能从他那□得到什麽答案了,我

再也顾不得学号次序,用力分开人群拼命挤近那古怪的木箱。因为插队的关系,手忙脚乱的我一下子踢到搁香

资箱的茶几腿上,桌案眼看就要翻倒,我却还不顾一切的去探寻藏在箱子□的秘密□□穿过柔软的盖布,指尖

顿时浸入一片无处可去的虚空,失神只是须臾之间,绸缎布料有些挺括的触感猛然擦过掌心;我条件反射地抓

住掠经手边的东西,却再也无法保持平衡,踉跄地随著箱子向前栽倒……

  时间的湍流早超越言语叙述的速度,木箱裹著盖布颓然翻在地上,我跌倒的趋势却被决然阻住□□冰鳍不

知何时抢到近旁,及时拉住我的手臂,一团柔软的东西则顺势从箱子盖布的缝隙□滑出,滚向他脚边。我正要

去捡,却一下子瞥见自己手中的布团,缓缓摊开掌心,眼前所见我顿时呆若木鸡。

  □□在我手中的是人偶,梅妃人偶!

  这明明是雁声寺火灾那天铁阿师傅送给我的礼物啊!而且梅妃人偶至今都放在我的床头柜子,为什麽会出

现在这□!

  冰鳍难以置信的低语恰在此时幽微响起:“不会吧……那个时候的针线包?”

  难道……当年冰鳍准备的礼物是针线包?这出乎意料的发现一时转移了我的注意力□□外表纤细的他从小

就最讨厌被当成女生,怎麽会选择这种女性化的东西啊?

  “果然没错!”冰鳍那罕见的激烈语气证实了刚刚的猜测,但我依然有些犹豫:“或……或许别人和你一

样准备了针线包……”

  “不可能,我看见你缝笔袋时到处乱插针才……”说到这□冰鳍突然截住话头不再言语,他慢慢抬起手,

小荷包上被遮住的花纹呈现在我眼中□□粗糙的针脚,很努力的勾勒出稚气而笨拙的橙黄色果实。

  “这不是我绣在笔袋上的福橘吗!”我再也抑制不住脱口而出的惊呼。

  既不是我的,也不是冰鳍,或者说一半是属于我一半属于冰鳍的礼物,这种东西不应该存在于这世界的任

何一个角落!

  到底发生了什麽?奇异的组合品、不该在此地出现的人偶、每件礼物都回到准备者手中的可怕概率□□我

们亲手带来的这个箱子,究竟是什麽!

  冰鳍撞开身边的同学,疾步上前猛地掀开香资箱上的盖布,大半箱稚趣的小东西随即滚落出来散了一地,

似乎笼罩著时光静谧的雾气般显得有些朦胧。一瞬间,淡然的微笑浮现在他嘴角,我想此刻映在我脸上的也是

同样安心的笑容吧□□并不是什麽奇怪的东西呢,我们带来的,是礼物,我相信那是过去的自己送给今天的自

己的礼物。

  “这是什麽啊!”惊慌的高喊突然响起,似乎有什麽叮的一声在耳中碎裂似的,眼前的一切随著这呼喊,

瞬间改变了……

  生物委员手中的玩具兔也好,正被翻看的《圣斗士》也好,我的梅妃人偶也好,冰鳍的针线包也好,箱子

□箱子外,霎时间恍若腾起无形的火焰,所有的礼物都在无法感知的焦热中骤然化为漆黑灰烬,旋转著飘遍整

个茶间,连那坚固的香资箱也呈现出朽烂的凄惨原貌,渐渐剥落崩坏为尘埃。迷惑我眼睛,迷惑所有人眼睛的

魔法……解开了……

  这分明是火场的遗留物!我和冰鳍从千春手中接过的、从雁声寺辛苦扛来的、带给大家那麽多微笑与欢乐

的,根本不是现世的东西!

  “难道……千春他……”冰鳍低下头,缓缓掩住嘴角。

  我知道他要说什麽□□在雁声寺时,明明有三个人,可铁阿先生却说“你们两个”吵死了,那是因为他根

本没有听见千春的声音!更重要的是,我们看见千春从楼梯扶手上滑下,而那段楼梯其实已经翻修过,扶手早

就被隔墙取代了啊!

  “千春他是不是出了什麽事啊?”我一把扯住冰鳍的衣袖,一听这话同学们也悄声议论起来:“不……不

知道啊!说起来我也好久没见过千春了。”“这家夥毕业之後就好像消失了一样,难道真的……”

  冰鳍轻轻的叹了口气凑近我耳边,语气中却有种斩钉截铁的决然:“在雁声寺的时候我就有点怀疑了。火

翼,我们所看见的千春,可能已经不再存在于这个世界了……”

  所以他才无法带来这箱礼物,所以他才无法参加同学聚会,所以他才会拜托我们实现他的心愿!因为一直

以来都是这样的□□遗传了祖父的血缘同时也继承了他的能力,我和冰鳍从一出生便是“燃犀”:我可以看见

彼岸世界的存在,而他虽然看得不那麽清晰,却拥有能倾听无形之声的耳朵;因此祖父才会定下诸如不准以姐

弟相称之类的种种禁忌规矩,以期在他辞世之後也能更长久的保护我们,避免那来自黑暗之乡的侵蚀。

  然而每一天每一天,我和冰鳍都在渐渐模糊的界限间中穿行,也许某天在某个角落,便会不经意的碰上怀

抱著化为执念的愿望,徘徊于今世与常世边缘的熟悉灵魂……

  就在这一刻,门扉开启的轻响伴著轻浮的招呼声传来,像滴入古池的朝露般,蓦然搅乱了渐渐凝结起来的

空气:“对不起对不起,睡过头来迟了!咦?大家怎麽一本正经样子啊,在欢迎我吗?”

  不会吧?这声音……

  隔著人群,斜靠著门扉的高挑少年扬声跟我们打著招呼,语调□有中让人讨厌的甜腻亲热:“火翼冰鳍,

刚刚我还梦到你们两个了,在梦□还托你们帮忙呢!”

  没错的□□此刻说话的人,就是雁声寺千春!

  “是托他们带香资箱子吗?你们串通好了来捉弄人的吧!”千春身边的男生压著他的脑袋用力揉乱了那满

头黑发,一群人顿时笑成一团,全然没有半点隔阂。答案也好解释也好根本没有人在意了,刚刚那点不思议事

件在这清爽的欢声中刹那间云散烟消。

  “原来如此,这样的你的确没法把那箱子带来的。”短暂的错愕後,隐隐的微笑浮现在冰鳍嘴角;我看看

大家,又看看弄脏会场的黑灰,一时间完全摸不著头脑,只能求助似的看著这早已对一切了然于心的家夥,此

刻他却收起了刹那间的笑容,恢复了一贯的冷淡样子:“因为……那是记忆。”

  原来……这箱子是记忆□□沉溺过岁月,冲破了火焰,真真实实重现的回忆之箱。

  因为是记忆,所以我的礼物和冰鳍的礼物才不分彼此,那是我们在别人心目中的印象;因为是记忆,所以

梅妃人偶才会出现在这茶间,那是铁阿师傅的手艺给千春留下了太深的印象;因为是记忆,所以大家才只可能

摸出自己准备的礼物,那是大家脑海中唯一的印象,以及无可取代的美好和遗憾。

  因为,那是记忆啊……

  从今以後,就再没有什麽可牵挂的了吧,因为大家已经重拾了遗落在时空彼岸的赠礼,可以就此带著往日

的祝福,一往无前的迎向熹微中的未来。

  可是千春都记得,虽然一副毫不挂心的轻佻样子,虽然一副决不认错毫不可惜的样子,但他始终记得□□

即便已经过去这麽多年,即便有点出入偏差,但他记得每个人的每件礼物。

  一件一件整理著零零碎碎,细心的收进古老的箱子□,那个冬日就这样被千春一直放在心□,叮咛珍重的

藏著;他那静默的思念如同沉眠于冰雪下的待春之花,不知不觉在梦回时分散发著虚幻而澄澈的芬芳……

  雁声寺小札 完

  因为这样那样的关系,不能随便更新了。这个片断是个相当没有悬念的故事,与其说小说,还不如说散文

,或许不知道火翼和冰鳍“特长”的人看起来会稍微有趣一点吧,不过也只是或许而已。

  随便的信手写来,没有考虑谋篇结构啦,遣词造句啦,只是写出这段高中时代的回忆而已。当时我从箱子

□摸出了什麽礼物,现在回想起来竟已完全不记得了,不过坐在隔壁的男生居然摸到一本《历代闺秀诗选》,

哭笑不得的他毫不犹豫地把那本书给了我,如今它和《历代僧诗》一起并列在书架一角。

  千春则是以坐在我後排的男生为原型的,他真的是寺主的後代呢,不过那座寺庙叫做“愿生寺”,他的名

字也不叫千春,依稀记得是个雷厉风行的名字。

--
夫兵者不祥之器物或恶之故有道者不处君子居则贵左用兵则贵右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
之器不得已而用之恬淡为上胜而不美而美之者是乐杀人夫乐杀人者则不可得志於天下
矣吉事尚左凶事尚右偏将军居左上将军居右言以丧礼处之杀人之众以哀悲泣之战胜以
丧礼处之道常无名□虽小天下莫能臣侯王若能守之万物将自宾天地相合以降甘露民莫
之令而自均始制有名名亦既有夫亦将知止知 220-132-216-25.HINET-IP.hinet.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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