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 禅宗外传(12) 大师身心不受(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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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大师身心不受(一) 婆修盘头箭步如飞,徒众们走过草莽森林,却个个「哎唷」连连 ,大家喊声不断,婆修盘头只好找几个弟子,在他们头上硬生生敲个 两下· 敲得众心大惑,但见师父脸上有异,敢是师父发怒不语了,突然 传出扑通一声,又是扑通两声,这下子,有人倒栽□斗,掉入水沟了 !整个行程倒像混乱的队伍般,一个个心不在焉,有的连走路也边走 边睡,难怪不免被骂道∶ 「你们是合夥来欺负师父不成吗?」师父脸一扳,汗水淋漓,众 等红著脸庞禀师道∶「师父,咱们休息一会吧?」婆修盘头见众徒年 纪轻的,一点也不懂事;年纪长的,硬是一点没开窍似;至於那中年 的,满脸迷惘,或者一脸写著自我主观的神色;这个场景,他只得吁 了口长气,道∶ 「天下学佛者,根器有几人呢?」他环视四周,眼光犀利,想到 此,只有宣∶「那就休息三大阿僧□劫吧!」 说完,登一声,屁股往草堆中一坐,面露叹息之色· 众等见师父通融,赶紧齐坐一排,有的搓脚横躺,有的倒头呼呼 大睡,而刚刚跌落水沟的弟子,正滚爬在草堆中,看看能不能拧乾身 上的□臭! 这一休息,婆修盘头解下腰际的带子,整个人躺下去,眼睛仰望 天空,已近黄昏,林中飞鸟也似乎赶著回巢了· 这一躺,却勾起了他的乡愁,虽然心中没有执著,但赤子思慕之 情,顿然流露,忽然眼眶酸楚,想起他的父母... 听父母提过他的出生,颇有来头;话说父亲光盖,与母亲严一, 婚後多年,膝下无子,於是两人相偕到佛塔前,成天早晚祷祝,果真 求得一子· 他的降生,听他母亲道来,是说那一个秋月,母亲在中夜梦见吞 下了明暗两珠,两颗明珠,代表了双子的诞生,就是那一夜的早晨醒 来,母亲发现腹中已经怀孕了· 七日之後,忽然家中来了一名罗汉,名叫贤众,出家人拜访主人 ,可谓盛喜之事,主人兴高采烈,设礼招待,可说是礼数周到,仆人 们更是顶礼有加· 面对豪宅巨贾的尊夫人,此刻,正当女主人刚准备下跪顶礼之时 ,这名罗汉,连忙起身躲避· 面对此等场面,全场极感尴尬,尤其男主人面色凝重,充满克制 般的不解问道∶ 「莫非出家人嫌我妻不净?」 罗汉即解∶ 「不是不敬,你妻身怀圣胎,我当然避之·」 身怀圣胎,於礼不容一个罗汉修行身份者,去受腹中佛子的礼拜 ? 罗汉接著又道∶ 「夫人!□当生下双胞胎,一个叫做婆修盘头,他正是我的师父 ·」 父母两人大怔,嘴角闪过兴奋,但仍恭恭敬敬再追问那另一子的 下落! 罗汉道∶「另一个名叫刍尼,他就是以前佛陀在灵山修道时,有 一只野鸽子在佛的头上□巢,所以当佛陀成道时,这只鸽子也分得功 德,以後受生为那提国王,他也正是你们今生的另一儿子刍尼·」 婆修盘头的前因本生,正是众生轮回的前因本生,但眼前众门徒 昏睡的昏睡,跌坐一边的跌坐一边,有的闭目看似在精进,其实他们 正在梦见吃宵夜...林林总总,祖师摇摇头,沈沈睡去· 常自在王喜与忧 且说那提国,有一个国王,名叫常自在王,他有二子,大王子叫 摩诃罗,二王子叫摩□罗· 当修行队伍行脚至那提国时,常自在王非常好客,频问有关佛法 因果· 「尊者!听说您的出生地罗阅城,民风纯□,人民法喜充溢,我 倒很好奇,这是有因缘的吗?」 婆修盘头精神抖擞,眼光警觉,说道∶ 「那是因为我的家乡,历劫曾出现三个佛;不过,你那提国,也 有两位导师,可以化育本国百姓哪!」 常自在王一听,吓了一跳,不免精神一振,忙问道∶ 「我不知道?」 尊者正色道∶ 「据佛记载,佛入灭後的第二个五百年,有两位神力大士会出家 证道——嗯,依我算来,大王的二王子,是其中一位转世·」 常自在王一惊,喜不自胜,一双眼睛漆黑闪亮,有点错愕,但又 掩不住快乐的惊讶,即刻回道∶ 「如果摩□罗有这等因果,他应当出家为沙门,而我当成全他才 是!」 常自在王脸上的神情,顿时错综复杂了,心中一则喜,一则忧心 忡忡,他最疼的小王子,将离宫而出尘去了,世间父子情份一场,人 非圣人,那能说放就放啊! 祖师看穿他的烦恼,即道∶「善哉!善哉!别作他想了!」 廿二祖摩□罗 话说摩□罗,为那提国常自在王之子也·年卅,当摩□罗,遇上 婆修盘头时,他也觉得彼此很面熟,彷佛那□见过,但拜过师父以後 ,师父笑道∶ 「徒儿,为师来找你,但过去卅年,你可曾记得我?」 摩□罗微一沈吟,即道∶ 「师父,多时不见,您可安好?」 尊者嘻嘻笑道∶「历劫不见,变秃了、变老了,今日把你从人丛 中点出来,是因为老朽大事已办,生死已了,肉体不久住,倒不如徒 儿你,放把火,把这个老房子烧了算了!」 摩□罗躬身作礼,正正经经道∶ 「师父开徒儿昏昧的玩笑,依徒儿看来,倒有一计,不知师父可 否等等我,等我也搞清楚自己是怎麽一回事时,届时,礼请师父再走 也不迟!」 「是吗?」尊者微微一笑,「为师年逾七旬,一副呆头呆脑的模 样,连说话也结结巴巴,耳朵听不见,也将近半聋了,你这壮年人还 留我干嘛!再说红尘污染,是红尘的事,小子你办你自己的,井水不 犯河水,何来你不清楚之迷糊事呢?」 「可是——」摩□罗还要想再说时,尊者抢先答道∶ 「徒儿,见你神色凄惨,可不是好事哦!再说修行办道这码事, 对利根者而言,一个言语传神、一个眉宇动作,你就能与宿世的慧命 相接相续,一点困难也不会有,你有多少,如果自己还不敢承担,更 遑论别人来帮你承担,你说是吗?」 「师父——」 尊者举手在空中挥□,好像在空中写什麽,一时难以拆解看懂, 但正在踌躇的摩□罗,正要说些什麽之时,顿然,尊者已跏趺坐在他 的狮子座上,空中传出他朗朗念出来的偈∶ 「泡幻同无碍, 如何不了悟? 达法在其中, 非今亦非古·」 登然,摩□罗大奇大悟,天哪,这那□是武林中人的有形招数? 这简直是如隔空取物般自如,那□还硬要师父像母鸡带小鸡般,一定 要等到小鸡长大才离开?天哪!这那□是江湖中人的拳打足踢、指戮 肘撞,那□是招数层出不穷,出招却只有虚幌几下没半招呢?那□是 各门各派的内力旋风霹雳掌呢?那□是要武功□笈相传又相授呢? 这一个开解的时刻,底下众等,已经齐聚一堂,大家目瞪口呆, 感觉「奇哉怪也」,然而外行人看热闹,内行人看门道,纷至沓来的 什麽名门正派,什麽武当昆仑又如何,这会儿,咱们的禅林祖师,又 加一人,传人有後,历任有首,功夫是要自己去练,但见性是要自己 去证,众生常常如同那出手的江湖之士,老是「招数很多」,但「出 手很乱」,结果自我耽误,练功练到走火入魔,但如果有人告诉我们 ,功夫不是要靠练的而已,还要靠悟的话,那麽那些武林中响叮当、 吃香喝辣的所谓几大门山的「掌门人」,莫不个个倒栽□斗,人人撞 墙吐血吗? 「徒儿,刚刚只是传法偈,托付於你,但以後的道路,更是任重 道远,你要坚强的走下去,为师要走了!」 只见众等连哭都来不及反射神经时,尊者已是踊身上半空,以跏 趺坐而入灭· 霎时,众等尽皆愕然,个个面面相觑,感觉罪恶感深重,根本来 不及搞清楚师父怎麽——就这麽走了? 就这麽走了!奇怪!走了就走了,为什麽世上的弟子都要询问苍 天活菩萨?你的师父走了就走了,干嘛还须要那麽多理由?理由再充 分也是废话连篇,如果佛本来就在,那麽还有为什麽在的原因吗? 无明妄想林立的世间幻化,无怪乎众生,老是向外找问答,以为 佛性高深莫测,但当把自己身上的衣服,都剥得赤条条精光时,却又 发现身上,只是一堆瘦肉肥肉而已,反如同自己点了自己的穴道般, 锁入了自练的武功樊篱,竟不知道世上所学再多再好,也都是「多学 多绑」,「多精多缚」啊! 摩□罗就是摩□罗,好样儿的祖师爷·话说廿一祖婆修盘头入灭 後,荼毗得舍利,建塔· 此刻,正当中国朝代——後汉殇帝十二年丁已岁也· 阿育王的建塔运动 话说故事,可以一气呵成,但人生,无法一气呵成,有道是「人 在江湖上,身不由己」,不过禅林祖师一定要说∶废话!身体本来就 不由得自己,但心是三军统率,是宇宙首脑,是自己的主人,如何不 能作主呢?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不打紧,只要「人在江湖,心能转物 」,就够用了! 然而然而,众生总有那麽多数不尽数不完的然而——「然而」是 一个转折,是一个迟疑,是一个中空,是一个暂停的藉口,不过如果 众生没有这些托生的藉口,世界又何以会变得这麽美丽与哀愁、多灾 与多难、多彩与多姿呢! 所以众生不寂寞,江湖好戏正开锣,咻!接我一招—— 帯酢鮙! 话说摩□罗尊者,自接廿二祖师位後,仍是奔波传法度有缘,有 一年有一日,来到西印度,彼国国王名字很绝顶,叫做「得度」,这 个得度国王,即当年佛陀时代的同乡种族,就是瞿云种族,他也皈依 佛乘,人很勤行精进· 有一天,得度国王发现一座废弃的小塔· 「待我搬走它,免得阻碍交通!」 「咦——哪——呼——奇也!怎麽搬不动它呢?这麽小的塔,没 理由搬不动啊!」 所谓「塔」,必须提起阿育王此君· 传说阿育王即位之初,专横暴戾,重用酷吏,设立「人间□狱」 ,以公惩天下犯罪的人· 约西元前二六一年,当他领兵征讨「羯陵迦国」时,遭遇顽强的 抵抗,誓死不服,由於两兵交战,血河满坑满谷,□首遍野,白骨与 哀鸿,使得这个暴君突然省思了! 「这就是武力的强权吗?」 阿育王最後皈依佛教,於战後改弦更张,开始实施「达磨」(法 )来治国· 西元前二四九年,阿育王朝拜佛陀的出生地——蓝毗尼花园,他 非常感动,索性在此地留下了「石柱铭刻」,以资纪念· 从此,阿育王大兴佛教,最有名的是——广建佛塔,建塔运动 的流行,使得人民对於佛教圣物的崇拜,进入了高潮,对神化佛陀, 起了推动的作用· 得度国王问法大会 至於得度国王想搬动小塔,又为何搬它不动呢?以至於进一步想 搬回宫来供养之,也是不得要领· 底下臣子遂建议∶ 「我们不如来举办大会,邀请国内梵行、禅观、咒术等三种法师 来,然後我们可以请教他们·」 就这样,大会轰轰烈烈,如期展开了,会场五彩缤纷,百姓也来 参加,尤其座上贵宾的三类专家法师,更是各地声名显赫的大师级, 他们都是雄辩人才、能言善道,个个口若悬河,有关办法事方面,可 真是被人民形容得有如惊天地、泣鬼神那般神能· 得度国王主持大会,开场白就说出了他为什麽搬不动塔的缘由? 他希望诸君为他指点迷津· 或者塔的由来,尤其原始时代,根本没有资讯的蓬勃发展,於是 得度国王,只见过「塔」,但实际上,也不知有关「塔」的雕刻种种 ,以及「塔」的真正意义,所以他也举出这个问题,来请问贵宾· 其中,有人说塔是一种流行,也有人说塔是一种膜拜,更有人说 塔代表梵天... 各种说法,莫衷一是,其实三众皆不能辨解· 其中,突然有一人挺身而出,众等引颈期盼,看此人面色庄严, 目光炯炯,也许真能说出什麽,只见他朗朗而答∶ 「最早的佛塔,是用来安置佛的舍利,和其他遗物的,所以有很 深的纪念,起初的塔形,为半圆土冢,後来由基石、覆钵(台上半球 形部分)、方箱形祭坛、竿、伞所组成—— 不过,另有一种没有安放舍利的塔,叫做『制多』,随著大家对 佛塔的崇拜,现在的佛塔围栏上,也有了雕刻,例如上面雕刻宝塔、 菩提树、法轮、佛的足迹,这些代表佛陀当年的存在,与布教活动· 」 此人说到这□,众等掌声如雷,全场轰然,得度国王心中大乐, 笑得眉开眼眯,即刻问道∶ 「这位大师,我还是不解,象啦!马啦!菩提树啦!这些又有什 麽意义?」 此人点点头,即刻答道∶ 「譬如一头象的雕刻,代表佛陀的降生;马代表佛陀离宫出家; 菩提树代表佛陀成道;宝座代表佛陀降妖伏魔;法轮代表佛陀说法四 十九年;佛塔代表佛陀入涅盘·」 国王又问∶「那我为什麽搬不动它?」 「心诚则灵,那是有缘由的,否则也不会有今天的大会·」 这一破解,得度国王好像听懂了什麽,即刻又追问道∶ 「依您所言,那麽——这些佛塔上的雕画,与刻工之图腾并不代 表佛陀他本人的意思?」 「佛他本人又有什麽意思呢?大王,对塔的崇拜,是一条桥梁, 可以通向人们的心,拜塔、拜佛的仪式,如同诵经、礼拜、供养、献 花、燃香等意思,是相同的,当年阿育王的创意很好,立意特佳,但 如果要论他本人了解真正修行的立意时,我看他仍是要重修了!但那 是他本人的事·现在,我们由塔的由来典故,谈到修行回本心,才是 要点· 所以,结论是什麽?『塔』,你要怎麽给它下定义?那麽,你的 层次就错落在那□,如果塔的存在,与不存在,有否也根本无碍於你 ,你供养也罢,没有献花也罢,只要你照顾你自己的心就好,『塔』 ,是可以美丽与心灵化的,但行为的动作,已经变成累赘了,不过, 这句话可不是叫人不要礼拜供养塔,而是要清楚『塔』的纪念形式, 所以怎麽做,如果心中无碍,怎麽做、怎麽供养都可啊!」 言毕,忽然众等拍手鼓掌,大家赞叹此人讲得精采之际,国王打 断众人的热烈,急问对方道∶ 「阁下大名是——」国王合十恭敬∶「至圣难逢,您是真修行人 !」 「好说,大王,小塔出现,是您的福德,我乃摩□罗也,佛教僧 人,无所事事,无名小卒而已!」 这一披露,国王二话不说,即刻登声下跪,仰望祈盼的神情道∶ 「真老夫子面前,真是人间奇遇,我已深知世间无常,也非我真正喜 乐,我想跟随您出家,传位太子,盼请师尊答应?」 如此诚恳之王,师怎麽会漏失这位门徒呢? 果真,国王投祖出家,七日即证四果罗汉,也真是符合了名符其 实的「得度国王」· 尊者见他自度尚且可以,乃对王道∶ 「你是此国之人,今已证果,如果度人也算有所资历,你要善自 度人,为师要前往他城·」 「师父您非得离开本国吗?」得度国王依依难舍之情· 尊者抚鬓答道∶「我到异邦去找寻弟子!」 得度答道∶「师父应化十方,神通大智,其实动念可达,您又何 必多走那遥遥长路呢?」 尊者一听,即道∶「也可·」 於是焚香,遥念著∶ 「月氏国的鹤勒那比丘,你且听著,你在彼国,教化那挕鮞众, 这些岁月以来,你的道果将证,你应自知才是·」 廿三祖鹤勒那比丘 此刻,另一月氏国,话说祖师「心念传心」,鹤勒那比丘,正在 为本国宝印国王说《修多罗》偈之时——忽见芬芳扑鼻的香气,即变 成稻穗,连宝印国王,也看到这等祥瑞,即问∶ 「这是何种感应?」 鹤勒那比丘眉宇安详,平心静气答道∶ 「此乃西印度——传佛心印的祖师——摩□罗尊者,将到本国的 预兆,是尊者先降信香预示·」 「哇!那麽此师神力广大?」宝印国王非常好奇· 「此师远承佛记,当来我国宣扬佛法·」鹤勒那神采端严,边对 国王解释,一边向遥远的摩□罗行礼· 而西印土这边,祖师也接到了比丘的遥礼,双方已达到了「感应 道交」的沟通,得度国王也亲见了这般神异,於是尊者辞别得度国王 ,领众前往月氏国· 当尊者来到月氏国,受宝印国王,与鹤勒那比丘供养的餐会之中 ,鹤勒那比丘乃带著疑惑问祖道∶ 「尊者,我仍有一疑,存於心中已久,请尊者为我解惑,我记得 自己静心於林中,也有九年之久了,这其中,有一个弟子追随我很久 ,他名叫龙子,虽然年纪轻轻,但非常聪慧,我曾观看他的三世因果 ,但仍是看不到,更不知道他的宿因,今天烦请尊者为我解疑?」 「这很简单·」尊者道∶「此子於第五劫中,生在妙喜国的婆罗 门家,也曾以旃檀,布施供养佛宇,也作槌撞钟过,因为这样的因缘 ,所以受聪慧报,为众所钦仰·」 「原来如此因果!」鹤勒那又问∶「而我与鹤众很有缘,这又是 何种本因呢?」 「这是你在第四劫中,曾为比丘,当时你赴龙宫说法,你的诸弟 子中有五百人,大家都想跟随你去龙宫,但你以法眼观得五百众中, 无有任何一人,堪与你共赴龙宫,接受人家的供养·这时诸弟子们, 就起了我慢、不敬之心,有人就说你常说『众生与法平等』,但显见 你一点也平等不起来! 正因他们的讥言,你即令他们一起赴会去龙宫·不过自你舍生转 化诸国以来,由於那一次的因果,你的五百弟子就□落转生羽族了, 但也感恩你当时并没有放弃它们,所以今生他们化作五百鹤众;仍是 与你相随不去·」 谜题揭露至此,鹤勒那比丘面露慈悲,仍不忘问祖∶ 「请问尊者,要用什麽方便力,来使它们解脱呢?」 祖道∶「可也!我有无上法宝,你当听受,化未来际,现在,鹤 众且听我道一偈—— 心随万境转,转处实能幽· 随流认得性,无喜复无忧·」 不可思议,此偈一出,当时五百鹤众闻偈,鸣拍羽翼,当场飞天 而去· 祖又对鹤勒那比丘交代∶ 「传位于你,用前四句偈,传法予你,你要继续传度天下有缘众 生· 祖跏趺坐,寂然奄化,鹤勒那比丘,与宝印国王,即为祖起塔, 收舍利· 此刻,即中国後汉桓帝十九年乙巳岁也· 所谓禅祖廿三祖鹤勒那尊者,此刻年卅,月氏国人,姓婆罗门, 父千胜,母金光,原本无子,为了求子,夫妻两人,祷告七佛金幢, 以後,就梦到须弥山顶,有一神童,手持金环,说了一声∶「我来也 !」就这麽来了,母亲金光醒来,便觉有孕· 听说在鹤勒那七岁之时,游行到一个穷乡僻壤,刚好亲睹民间的 祀庙,竟是淫祀,供人膜拜,便很生气,二话不说,即入庙叱 责· 「大胆淫寺,你们妄说兴旺祸福,幻惑村人,愚民牲财,这等伤 风败俗,神人共愤!」 没想到当他骂完,走出庙寺时,回头一望,庙寺忽然崩陷倒毁, 也因这个典故,大家都叫他圣子,年廿二岁出家,今卅岁,接了祖师 位後,又行化至中印度· 话说此国国王,名叫无畏海,崇信佛教,尊者为他说法时,国王 忽见眼前,有两人身穿素服,向尊者礼拜,原来乃日月天子,昔日曾 聆听尊者说法,今日前来礼拜尊者· 国王见这等异象之後,又闻到异香,心中更是好奇想问∶「日月 国土有多少众生呢?」 尊者解道∶「所谓千个释迦佛所教化的世界,各有百亿日月,我 若要详说,根本说不尽的·」 无畏海国王顿时开解· 廿四祖师子尊者 话说廿三祖鹤勒那尊者,广度有缘,度众无数· 其中有一个叫做师子,此人多闻博学,事师婆罗门教,但他的婆 罗门师父已经过逝,自己的亲弟龙子又早夭,如今他已孤零一人,见 尊者教化有缘,乃兴起皈依的念头,於是向尊者请法∶ 「我想求道,应当如何用心呢?」 祖道∶「你想求道,不必用心·」 不必用心? 这是那门子的开解?底下□徨无助,但用此心,直了成佛才是, 如何不必用心呢?不必用心来求道,那麽会是谁来求道呢? 祖师又道∶「记住!你若用心,即非功德,你若无作,即是佛事 ·经典上说∶『如果我所成就的一切功德,关键在於无我的缘故·』 究竟由谁来受用功德呢?你执著用你的心来求道,这个执意,已经错 过了道,我指的是用功没错,但用功过度,变成执著用功,这就是执 著在心了,心有任何杂质的留住,不论善的执著,或恶的执著,都是 用心过度,任何执留,都是错过了本心了!」 利根的弟子,听闻祖师的重点指引,即刻明白,原来当我们对任 何事情,有任何「达成」的念头深入种子、深层意识的话,那麽我们 又如何能了脱呢?我们放不下「达成」· 本性的天空,是如此不可思议、不可言喻,当我们走在六道轮回 中的任何一个停留,都只是银幕上的一个场景而已· 祖师回答师子的用意,其实是要他放下那个「成道」的目的,因 为所有的问题,都是梦幻泡影,如同拜佛、持咒、念佛、做功课的目 的,都只是在薰习我们不清净的身、口、意之桥梁,不是究竟,但却 是我们众生的必经道路· 众生需要藉著这道桥梁,才会在某个时间发现到,原来这些只是 糖果,所以,祖师只是提醒你,不能错用你「用功的心」以为那就是 你的「妙觉本心」· 因为,当你回到本心的那一天,你就会发现到「用功的心」只是 外围的工具,而本心原本就在,如果不是你我离谱走开了,又怎麽会 有修行的运动过程呢? 因此,好比当你长大了,走过了需要糖果的童年过程,你才会猛 觉原来——你是依赖糖果的滋味长大的· 然而,另一方面,如果有利根器的孩子,他保持赤子心的纯洁, 但又不依赖执著糖果的滋味,他仍是可以长大的· 用功的心,需要糖果,无可厚非,但不是究竟路· 无我的本心,没有需不需要糖果的问题,它没有头脑并用的见闻 之问题,所以功德自然成·话说师子已经懂得祖师的指点了,此时, 祖师却忽然指向东北方问道∶ 「瞧!东北天边,有何气象?」 师子仰头观测,即答∶「我见气如白虹,贯穿天地;不过,还有 黑气五道,横跨其中·」 「你看这兆象的意思呢?」 「这个我也看不出端倪来!」 祖师回过头来,凝神盯著师子道∶ 「我来告诉你吧!这代表我灭後的五十年,北天竺国会有国难, 而我如今将要入灭了,如此看来,法眼落在你身上了,我要传付予你 ·」 师子一听,突来的交棒,他有点意外,但这是一条心性的解脱大 道,如果祖师指定是他,就是他,为了天下求道人,他也就顶礼跪受 · 祖师传偈道∶ 「认得心性时, 可说不思议· 了了无可得, 得时不说知·」 师子接法偈,但心中有疑,不知中天竺的灾难是那一种?鹤勒那 尊者乃密示於他· 话一说完,现十八变,分舍利,各要兴塔以资纪念,大众就在那 边纷争之时,祖师又显神通,在空中现偈道∶ 「一法一切法, 一切一法摄· 吾身非有无, 何分一切塔?」 众弟子闻偈,莫不放下执著,不再争分舍利建塔,於是,就在驮 都场这地方建舍利塔,以资後人垂念· 此刻,即中国後汉献帝廿年己丑岁也· 师子尊者,摄受五众 廿四祖师子尊者,即时赴各地传法,来到□宾国时,有一个叫波 利迦的人,本习禅观,所以有一些跟随他的徒众,这些徒众,又分五 种,犯了各落一边的偏执修行大忌· 所谓落一边的「偏执修行」,例如有一众派认为禅定,才是修行 的目标· 又有一派,则认定只要知见正确,就是大修行了· 有的则执著在表相中的仪轨修行· 而另一派则又死在「舍相」当中,认为相是表法假相的,所以要 「抛舍凡尘」才能证果· 还有一众派,则主张不言不语,不要说话,他们认为言语只是修 行的障碍,所以坚决执意不说话不开口· 这五种五花八门的修行弊端,师子尊者一一诘问而破之∶ 「禅定不在坐,而在止,在行住坐卧无所不在的大定中,如果你 说禅定是成佛的唯一途径,那是妄说!」 「还有,你说知见很重要,当然重要,但是如果我说你从甲地走 到乙地,你的头脑知道一公里可以到,但如果你不实际用你的腿,从 甲地走到乙地的话,而只单单用头脑的知道知见,就可以让你到达目 的地吗?那是不可能的!」 「更有一种人,只是看表面,不往内在走,其实表面的东西是虚 幻不实的,譬如甲看表面,乙看表面,丙也看表面,千千万万人看表 面的角度,会因各各不同的知见无明,而看到的面也不同,所以社会 就用一个法则标准,来界定这个表面的相,然而,源头只有一个,『 逻辑法则』,只是在表面做掩饰的工作,却无法逼入众生投入本源, 所以生出众生执著在眼前所见的,以为这就是真相·」 「因此,就出现另一种人,他们也发现到这一点,他们便硬生生 的舍了这个相,其实,舍相是必须舍的,但有的修行人执著在舍相, 这种舍相就是另一种的不舍,也就是又从那一边,走入这一边的边见 ,这是颠倒的·事实上,并没有界线,白天融入夜晚,而夜晚再度融 入白天,生命是存在的,一体的,相交却不妨碍的,当你们明心见到 本性的那一天,你们一定会发现到原来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 ,所有的存在与不存在,都是相融而不交涉的,只有众生的头脑,是 二分性的·」 「诸位,这□还有第五种阶段的人,此人了解到以上四种修行的 歧见,所以乾脆不言不语,但真正的不语,是内心已真正的关闭了妄 念无明,所以舍六根、断六尘,不过他们本心也没有舍与断的执著, 因此他们不语,是指内心已达本源,明明白白言语的无用,与不会被 拘束的了然·但这又并不表示他们绝对如何又如何·於是有一种模仿 的人,他们学著不语,但内心并未了达,这一种人即使已达前四种阶 段,如果仍执著不语才是对的,那麽,这也是错误的修行!而且仍停 留在二分法对立的相对修行,且只要停留在有相对界的分别修行,都 不是绝对的唯一佛乘·」 廿四祖,师子尊者谆谆∶说· 话到此处,但见底下四众者,也就是那些执著知见、执著表法、 执著舍相、执著不语的四派人士,听到师父的分析解答之後,默然心 服· 唯有禅定派的一个叫达磨达的人,原本在他的禅定处坐定,但耳 闻有人斥责五众,一时之间,怒极难安也难以再「定」下去了,原本 他想闭住眼睛,假装听不见,但内心却又澎湃难止,因为他太在意、 太不平了,认为那□来的什麽大师,怎麽如此不解?最後,内心的分 裂,痛苦难自在,乾脆起身不坐禅了,气冲冲去兴师问罪· 这个达磨达见到师子尊者,二话不说,先是怒眼瞪斥,接著才斥 道∶ 「所谓仁者仁者,阁下既是仁者习定,既然阁下是习定者,又为 何东奔西走,来我□宾国度?」 尊者泰然回道∶「我虽然来到此国,心也不乱,而所谓禅定禅定 ,定不在坐,定是随依人而定的,岂仅仅限於坐著不动才叫定呢?」 尊者回话到此,即刻往此人身上瞧了一眼,转而问对方道∶「这 位兄弟,你人来到我面前,你是修习禅定的修行人,你瞧!你不也离 开你入定的处所吗?你不是也依你走到那□,定到那□吗?」 尊者一方面刺激,一方面反面讽的机会教育回问他,没料对方即 刻高傲承收,马上回答道∶ 「这就是啊!我心如明珠那般清净,内外无瑕,这就叫做禅定通 达嘛!」 尊者即回∶「不错!定若通达,一似明珠,但今见阁下,看来看 去——」摇摇头道∶「实非明珠之徒啊!」 对方两眼一瞪,眼角不满,急道∶ 「谁说的!明珠既是明珠,一定内外明澈,如我内心皆入 禅定,心不能乱,理当恰似此一明珠!」 尊者又道∶「错!阁下眼昏了吗?明珠既是明珠,一定是清净无 染,明珠既是清净无染,那□来分内外呢?阁下如果都把你本性的清 澈,分成内与外的话,请问你此刻所谓的大定又何以是定呢?」 达磨达无以回对,瞠目咋舌· 「你别忘了污秽本身不是污秽的问题,而是人心染上去的色彩, 所以才分成污秽与不污秽;你说你很禅定,以为枯坐山□,远离尘□ ,就是禅定,但这是你自己给禅定加上去的定义,所以那是你的妄见 禅定,不是真正无所不定的大禅定,因此你自说你很禅定,当你会说 自己很定时,看你的背景,其实,你已经离开禅定了,也离开本心了 !」 达磨达怔了半晌,登时满脸颤抖,已经了解老和尚真正才是大禅 定者一个,如今自己才发现,呆木头正是这个被拈花擒拿的本人哪! 当真是一言惊醒梦中人,达磨达被降服了,他吁了口长气道∶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达磨达蒙祖宠召,开悟了达,心地朗然· 廿五祖婆舍斯多 祖师摄受五众的消息,於是名闻遐迩,所到之处,人们求之加持 ,眼看光阴飞逝,也要找寻法嗣传人了,有一日,尊者一行,遇上一 位长者,这位长者带著他的儿子来找尊者,一开口传道∶ 「我儿名斯多,一生下来,左手就握拳不放,一直至今,我实在 很不解,请求尊者解他宿因吧?」 尊者眼观斯多,停顿几秒,很自然的动作,伸开自己五指,向著 斯多平静的道说∶ 「好吧!今是时候,请你可否还我明珠?」 斯多童子,即刻摊开左手手掌,众人张口愕然,尊者为大家解道 ∶ 「我以前是僧,身旁有一名童子,叫做婆舍,有一次我要赴西海 去受供,临行前,把一颗放置衬□的明珠,交付给他,所以一直到今 生,他会见到我,还我明珠,这是理所当然的·」 长者听尊者这麽一解,登时也明白了,不由得欢喜赞叹∶「不知 是否他要出家?」 「当然,当然,一切自然成,前生有因,来世有果,他当要出家 ,如来正法,将传承於他!」 由此,因缘又一传受,话说童子斯多,因为前生叫婆舍的缘故, 祖师为他受戒时,叫他婆舍斯多,并付他传法偈∶ 「正说知见时,知见俱是心; 当心即知见,知见即于今·」 师子尊者为何要传予婆舍斯多呢? 这个时间是否太早呢?尊者已知未来,即对婆舍斯多说明∶ 「其实,吾师曾有预示,我的大难将要来了,但如来正法一定要 续传, 所以我先传承於你, 你要保护正法,普润来际众生,领他们 入解脱门·」 众人很惶恐,实在不解连问∶ 「师父您要舍世了吗?」 师子挥手,一阵无言,只是随说∶ 「斯多受教,直抵南天就是了,至於我的大难,宿因不可避免, 修行人也有因果·」 「但——师父!我们不懂?如果修行也有大难的下场凌迟,那麽 我们修行干嘛?」 众等纷纷不解,满面通红,个个误解佛意,师子轰然大笑,笑答 ∶ 「修行人当然也有因果,但生死已了的人,心不受因果所动,只 有身体来承受善恶业报而已,你们当知为师也有为师前生本因的业报 ,但我今已了脱,心定无所动,你们切切不要误解因果!」 师子尊者示现因果宿报 师子所谓大难宿报,不可以□免,传法完後,即刻吩咐婆舍斯多 到南天,而独留自己在□宾本国· 当时,本国出现两位外道修行人,一个叫摩目多,一个叫都落遮 · 话说此二者,学的是外道神通,神通幻术,常常招摇惑众,蒙骗 无知的徒众,以为他们会神通,所以他们是神般的伟大· 但较可议的是,两者仍假装他们是佛陀弟子的佛家僧人,他们穿 著佛子的服装,打扮成佛教的教徒,潜入王宫· 就在王宫□面,两人共谋作乱,到处破坏僧规戒律,打著佛子的 旗子,就说∶ 「这都是佛家的主张啊!」 妖既自作,当然祸乱也旋踵而来啊! 国王很忿怒,拍案叫桌,勃然大道∶ 「想我素来皈依三宝,但善心没有善报,我学佛还遭这些不合理 的受报,这到底是我的错?还是佛的错?」 国王不明因果,但又自解因果,心神分裂,死钻牛角∶ 「我不学佛还好,一学佛什麽事情一个接著一个而来,如果真有 老天,如果真有佛菩萨,他们在那□?如果真有护法,他们又在那□ ?为什麽我接收不到他们的讯息呢?」 国王错乱至极,妄念丛生,一生二,二生三,三生四五六... ,最後泪流满脸,披头散发,下诏∶ 「速令伽蓝破毁,祛除佛子众僧!我已不再相信什麽佛不佛了! 那都是骗人的宗教,我上当了!天哪!我上当了...」 国王折磨自己,形骸渐瘦,众劝不听,一意孤行,佛寺僧侣大肆 遭逐赶毁坏,事情未了,国王又手持长剑,踉跄来到师子面前,执问 他∶ 「你呢?你呢?你是否也说你是证得空性的大修行者呢?」 师子尊者坦然面对国王,道∶「我已得证明空不二·」 国王额头汗水涔涔,内心心跳加速,眼神苦恼异常,但又凶光大 露∶「你是否已离生死?」 师子尊者面色不改∶「我已离生死·」 已离生死?已离生死?国王忿怒异常,凶火中烧,已是难忍胸头 那不知名的火把了,只见他心一横,刀锋出鞘,那闪闪发光的剑把之 下,世间的无常,彷佛就在这一生一灭的转接瞬间,有一了断· 但见国王忿恨逼迫∶ 「既离生死,那麽,尊者可以布施我你的首级?」 尊者二话不说,眼不眨,气不喘就说∶ 「有何不可!既然身体已不是我所拥有,如果你要取我的头,又 有何碍!」 国王即挥刀刃,喊杀之间,轰然断尊者首级· 尊者当场断头,头落之时,白乳涌升上空,高数尺,神迹之下, 国王的右臂,也旋踵堕地,过七日而终· 师子当年所说的大难将至,因果难躲,即表原来神通再大,今生 证道见性者,也有无量劫?今生的业报;今生一次还清,冤亲债主会 一次齐讨,该偿还该了结的,就要终结;凡夫冤亲债主催讨,都会痛 苦分裂,甚至仇上加仇、雪上加霜;但生死已了的解脱者,心能转物 ,他本身的心没有分别生与死的对立,生死之间皆涅盘,对尊者而言 ,生死没有界线,如有生死幻化,那只是名相,证到本性皆空的祖师 明了∶生与死,只是唬唬轮回众生继续办家家酒,继续你争我夺,继 续轮回演戏,只是这些演戏的众生,被戏所摆弄,而浑然没有觉知· 话说太子光首,眼见故事历历上演至此,父王由信佛到谤佛、杀 佛,真是感慨万千∶ 「一个是我父,一个是我佛,啊!众生自取其祸,自造地狱,这 是父王的选择,但我又能奈何?」 挑战因果的故事,大街小巷,人人耸言∶ 「何等大逆!何等白痴!何等昏昧不明啊!」 当时,象白山上有修行高人,下山为太子解释因果,开释其父王 为何如此颠狂的本因,原来因果重覆又重覆,屡见不鲜,却也履见不 改,太子明了因果,遂为师子尊者的报体而建塔纪念· 当时,正值中国朝代魏齐壬廿年己卯岁也· 完结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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