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贴】火翼与冰鳍的怪奇谈 低语的板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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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bluesky0226.bbs@ptt.cc (奈落), 看板: marvel 标 题: 【转贴】火翼与冰鳍的怪奇谈 低语的板壁 发信站: 批踢踢实业 (Sun Oct 9 16:02:22 2005) 转信站: Lion!news.ntu!mars.scc.ntnu!ctu-peer!ctu-reader!news.nctu!ptt Origin: sally.csie.ntu.edu.tw 低语的板壁 我家世居古城香川旧城区的祖宅,这座包括正厅和书房,三进的三间两厢居室,以及 後面的花厅暖阁的宅院,住著我们家、叔叔家再加上祖母一共七口人,宽敞倒是很宽敞, 就是时常发生些莫名其妙的事,比如物品突然失踪啊,奇怪的客人来访啊。除了我和乳名 叫做「冰鳍」的堂弟以外,家里好像再没人注意到这些,所以我和冰鳍刚开始还会惊奇一 下,渐渐的也就习惯了。 我时常听见木板壁那边传出低语声,特别是夜深人静躺在靠墙放置的床上听得尤其清 楚□□似乎是谁家在吵架,先是争执,然後是咒骂,最後就是撒泼号哭。住在隔壁厢房里 ,小我一个月的堂弟也深受其扰,当吵得无法入睡的时候,他就会随手抓起书本啦,枕头 啦之类的东西狠狠掷向板壁,这下连我这边也立刻安静了。 这种低语一到年根岁底就会演化成终日不休的争吵,有「怪人」之称的祖父在世的时 候还好,他总是做和事老,把吵架的人请到书房里调解,我和冰鳍有时躲在书房的雕窗下 偷听,吵架的两家人七嘴八舌的争论著,说什麽这家贪了小便宜啦,那家多占了一份啦; 祖父总是宽慰著:「大家住的那麽近,别伤了和气!」妈妈或婶婶常会跑来把我们捉回去 ,责备我们打扰了祖父的清静,我们说祖父是在会见客人时她们完全不信□□因为被昏黄 的灯光映在花纹繁复的长窗上的,分明只有祖父一个人的影子。 我四岁那年春天,祖父去世了。等到各种各样的关目做完,眼看著就要过年了。人是 走了,年还得照往常的规矩过。比如说置办年货糕点吧,虽然城里就有麒麟阁这样的大糕 点铺,可是我们家还是习惯多走点路到前桥的瑞蟾居去定做点心。瑞蟾居的主人是祖父的 旧交,做生意特别诚恳,也只有他家肯替我家制作各种麻烦的糕点:就拿一种叫「和饼」 的点心来说吧,每年只做两个,每个一两二钱,决不能有一点出入;取谐音制成荷花的形 状,每朵荷花十二瓣,每瓣要一般大小。然而这种看起来就很好吃的饼只是拿来供的,除 夕夜供在灶间里,年初一一早就没影了。 我还记得那个除夕,午後飘著霰粉一样的细雪,从瑞蟾居回来的婶婶抖掉身上的雪花 ,绛紫色的披肩下面盖著那个装了点心古旧的食盒,五层食盒上四时花木的漆绘早已暗淡 了,婶婶打开最上层的盒盖,拿出一个绢纸的白色小包递给我,薄薄的清爽油渍透过绢纸 渗了出来,呈现出微妙的淡青色调。 「是什麽?」我抬头看著婶婶。 「我也不知道!」婶婶笑著摸了摸我的头,「是瑞蟾居的爷爷给火翼你的呢!」说著 她把另一个粉色的纸包交给冰鳍:「一起去把和饼供起来吧!」 我一边随冰鳍向灶间走一边打开纸包。「虎头糕!」我欢呼起来,绢纸里包著两枚散 发著淡淡药香的黄色糕点,虽然叫「虎头糕」,但猛一看就好像是胖胖的虎皮猫的脸一样 。这种端阳节专用的辟邪糕点是我最喜欢的点心。幼小的我只顾高兴,完全想不到除夕送 端阳的糕饼可是不常见的事。 「我也要!」冰鳍捧著和饼的纸包,不满的摇动著长及脸颊的童发。按照祖父的规矩 ,我们在七岁上学以前都要保持一样的装束,穿不再有人穿的唐装,留不辨男女的童发; 以及不以姐弟相称,只称呼对方的乳名□□「火翼」还有「冰鳍」。 祖父这麽做自然有他的道理,可这却不是小孩子所能理解的。我有些得意,学著大人 的口气:「那可不行!这是瑞蟾居爷爷给我的!」 「连瑞蟾居爷爷也偏心火翼!明明是我比较漂亮比较乖!」冰鳍生气了,一把摔下手 里的和饼,调头就跑。我连忙把礼物揣进怀里去捡和饼,可那粉色的纸包早已经摔破了, 这下好!一枚和饼已经碎裂,显然是不能用了。「冰鳍大笨蛋!」我一边骂著一边将仅剩 的一枚拿进灶间供在漆盘里,幸亏有一个完好无损,至於坏了的那个……我早就想尝尝它 的味道了!反正到了第二天和饼就会消失不见,大人应该不会知道的。可谁知道那浅粉色 的荷花瓣是用米粉和上细豆沙制成的,除了甜之外再没别的味道,这种饼完全中看不中吃 ! 可能是因为私吞了供奉的饼而产生的罪恶感吧,我决定分出一块虎头糕来挽回冰鳍的 友情。走过幽暗檐廊去前院的时候,我看见一个不太高大的身影穿过飘雪的天井,慢慢的 走了过来。 我站住了,远远的打量著这位意外的访客。按理说天很快就黑了,谁家都在准备年夜 饭等著守岁,这个人却不顾天气跑来别人家里,就算拜年也早了一点吧。他站到了檐廊里 ,也不说话,只是看著我,一味的搓著手,不知是冷,还是有什麽为难的事。 「谁啊!」我一开口马上就後悔了,祖父生前曾反覆叮嘱我和冰鳍,不要先和陌生人 讲话□□不理他们,他们也不会主动凑过来。 「太好了,我正愁找不到人呢!」他马上向我走来,藉著天光看他还蛮年轻,穿著一 件浅灰褐色的皮袄,面容挺和善的,配著一双伶伶俐俐的细长眼睛,「这位是……」 「火翼。」我大声回答,祖父还告诉我们,如果被这些奇怪的陌生人缠上了,就大声 说出自己的乳名。一般的陌生人听见这名字,自己就会离开。 「是大的一个啊!真是好运气!就找你呢!」细长眼的陌生人一激动就加快了搓手的 频率,「你看看,讷言先生刚过世就发生这样的事,我们正急著没处找人评理呢!这下好 ,火翼你管管吧!」 我对细长眼的陌生人放松了警惕,他不仅进得了我家,而且好像还很熟悉我的情况, 应该不是坏人吧。然而我那时还不明白,并非所有人都称呼祖父「讷言先生」。我问这人 :「你是谁,有什麽事?」 「我就是紫儿家的小八嘛,还是白家和我家那事!」看我还是一脸茫然,紫儿家的小 八摸了摸後脑勺,「对了,年年讷言先生都在书房里替我们两家分配第二年的份儿呢!」 「噢!」我恍然大悟,「你们是隔壁天天吵架,吵得人没法睡的那个!」 「对对!」小八用力点头,「快走吧火翼,你知道我妈那脾气!」他一把拉起我的手 ,向房间里笔直走去。 「去哪里!」我慌了起来,用力想挣脱他的手,「那里是墙啊!」 「谁说的!」小八微笑著回过头来看著我,「这不明明是门吗?出了门就是啦!」 的确,是门啊……厢房里哪来这麽大的一扇门的?困惑之间,我不知怎麽的就穿过了 这扇黑漆剥落,这一块那一露著木纹的沉重大门。 好大的院子啊!我怎麽不知道有这麽一户拥有宽广庭园的邻居呢?不过这家的主人也 太不勤快了吧,这麽好的庭院也不好好整理一下,任正在抽穗的芒草把青白的踏脚石都遮 没了。 在对五岁小孩来说间距过大的踏脚石上,我一跳一跳的走著,四下张望:彷佛吸饱了 带湿气的阳光一样,抽穗中的芒草呈现著仲夏的青涩,漫不经心的铺满地面,整个庭院荒 凉但不颓废。 庭园的正中间是个八角的茶亭,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也是疏於整理的缘故吧,亭子上 青瓦的缝隙里芒草丛生,还夹杂著开了细碎白花的瓦松。小八把我领到了茶亭上,大喊起 来:「到了啊!」 「好了好了!这下可有救了!」疏疏落落的拍巴掌的声音响起,不知从那里转出一小 群人来。面孔和老八都有些像□□和善的尖脸,伶俐的细长眼睛。 领头的是个看起来很精明的中年妇人,穿著深色的皮袍,梳著光亮的罗丝髻,她一见 我就眉开眼笑:「哎哟,这不是大的那个吗!叫火翼是不是?我是紫儿呢!」我向她点头 行礼,看起来她年纪不比妈妈小,但对我却用同辈甚至小辈一样态度,我实在拿不准该叫 她什麽。 紫儿回头拍了小八一下:「我这麽多儿子里还是老八最能干,就知道讷言先生家小的 那一个名字靠不住,八成会站在老东西家那边呢!」我暗暗的皱起眉头,这个紫儿说话还 真不讨人喜欢。 小八眯起拉细长的眼睛:「怎麽没见白家四先生?」 「也不看看这是什麽时候,那一把老骨头哪是说起来就能起来的!」紫儿掩口笑著, 亲热的揽住我的肩膀,「你看火翼,这个事你给评评理,每年的份儿都是我家和那个白老 四家平分的,今年却拿不准了!」她把我领到茶亭中央的石桌面前,光洁的青石桌面上放 著一个小小的漆绘盘,褪了色的黯淡花纹中衬著粉色的绢纸,我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这 个盘里放的,不就是我刚刚供上的和饼吗! 「平白少了一份呢!」紫儿咋舌道,「每年都是不多不少刚好两份,今年这可怎麽办 啊?」 我低下了头,哪里是平白少了一份,那一枚被冰鳍摔坏的和饼不就是给我吃了嘛…… 「我看是白家的老东西乘讷言先生不在,先把那一份偷拿了!」人群中不知道谁嘀嘀 咕咕,「然後又想来占我们家这份!」 「准没错!」其他人也纷纷附和起来,我的脸越发红了,简直不敢抬起头来,更别说 承认和饼是进了自己的肚子了。紫儿一家闹得越来越厉害,渐渐变成了咒骂,我偷眼看著 把我带来的小八,他无可奈何的笑著,耸了耸肩。 就在这场越来越难听的吵闹准备有条不紊的进行下去的时候,一个苍老而尖锐的声音 响起:「吵什麽,吵什麽?讷言先生不在,一个个连规矩也没了。连信物都偷,紫儿你好 家教!」 我转头向茶亭外:泛著朦胧青雾的石路上,一个佝偻著背的身影小心的避开踏脚石, 缓步向这边走来□□看来是个上了岁数的人,穿著一件织了方胜纹的精致白衣,长长的下 摆擦著路边的芒草,发出细碎的悉□声。 忽然间我发现这个庭院有些奇怪啊,明明是雪天,可这里不仅不下雪,而且光线异常 充足,好像阳光普照的晴日一样,然而抬头却完全看不到天空的影子。还有,四面环抱的 高大青砖墙上没有门也没有窗,这些人是怎麽进来的,我……又是怎麽进来的? 「哎哟,白四先生!你这话我们那里吃的消!」就在我迷惑的时候,紫儿迅速换了笑 脸,「出了错我们也急得要死嘛!你看,我们连能做主的人都请来啦!」她伸出胖胖的手 指著我。 四先生轻轻悄悄的踏上茶亭,只看了我一眼就退到了另一边的亭角,本来在那边的紫 儿家人马上让开了,有的还退到我身後,好像很怕四先生的样子。不过四先生面孔是蛮凶 的,眼神又冰冷又严峻。他伸出看起来不太有力的苍白手指揉揉额头:「冬天就是没精神 。这是大的那位吧,叫……什麽的?」 「火翼!」紫儿拿腔拿调的大声说,好像很得意的样子。 「对对,就是这个名字。」四先生乾咳了两声,「这麽小能做主吗?」 紫儿冷笑一声:「讷言先生家能做主的另外一个不是更小吗?」 「另外一个」是指冰鳍吧,这两家为什麽不找我家大人呢?我抬眼看四先生,他冷冷 的瞪著紫儿:「那你让这位说说看,份儿少了这种大事,该怎麽断!」难道少了块饼是什 麽了不起的大事,值得这两家这麽紧张吗?「不就是少了一块和饼嘛!」我低声嘟囔。 「哎哟哟!话可不能这麽说啊!」紫儿大惊小怪起来,「没了它我们就得饿死呢!这 两块饼代表我们两家明年各自能拿多少粮食,可是重要的信物!」 「你凭什麽教训讷言先生家的人?」四先生忽然厉声斥责紫儿,「你是什麽东西!」 紫儿立刻换了脸色:「我是什麽东西?不就和先生你帮七帮八吗!还不知道那块饼下 了什麽东西的肚呢,谁也别说谁吧!」显然紫儿这话暗刺四先生,但我听著可难受了,她 未必就知道是我吃了和饼,这哑巴亏我也只能吞下去,谁让「吃人家的嘴短」呢! 四先生果然勃然变色,他一下子站了起来,紫儿一家哄的一下子四散逃开。情况实在 不妙,而且事情也因我而起,我连忙拦住四先生:「不就是分配信物嘛,剩下那个掰一掰 不就行了!」 四先生一见我便停止了脚步,退回到亭边的美人靠上坐下,好像很顺从我的意见似的 点了点头。虽然看起来严厉,但他倒也不蛮不讲理,我拿起了漆盘里的和饼,紫儿一家顿 时又围了上来。两边的目光都专注得灼人,我有些紧张,而且小孩子的手上也没准数,一 下子掰了一边大,一边小。 「本来每年的份儿就不该一样!」紫儿环起了手臂,「我们家人丁兴旺,就该多得点 ,四先生你家就那几个人,不怕贪多嚼不烂啊?」这个妇人实在刻薄,我越来越讨厌她了 。 四先生冷笑了一声:「我家少得也没关系,我儿子饿了,自然会去你家找吃的!」一 听这话紫儿脸都白了,她家的人们抖抖的挤作一堆,可怜巴巴的看著我。 既然是信物,只要两边一样就行了吧,我看这两家人都没有注意,偷偷在大的一边咬 了一口,没想到一口咬过头,大的一边反而小了。没办法,还得再咬一口……这麽难吃的 饼…… 「不可以!火翼!」我忽然听见耳边焦急的低语,小八不知什麽时候凑了过来,「在 灶间里我就该对你说的,让我妈他们看见可不得了!」原来小八看见我偷吃了那块摔坏的 和饼! 然而已经晚了,四先生和紫儿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我,脸上全然换了神情□□他们已 经看见了! 「了不得,这也算讷言先生家的!」紫儿一把将小八从我身边拉来,「存心不分我们 粮食啊!」 「这下你说怎麽办!」四先生的语气里连那一点点的客气也没有了,听起来又硬又冷 。 我一下子没了主意,惶惑的看著渐渐靠近的两个人:「怎……怎麽办?」 「既然信物被你吃了,你得有个代替的,就从身上拿件可以当信物的东西就行了!」 紫儿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四先生很难得的和她意见一致:「对啊!按往年的规矩,只要 一模一样的就好!」 「哪个比较好呢?」紫儿掩著口轻笑著,「对了,这双眼睛可不错呢!多威风!」 「妈!」小八企图反对,但四先生却似乎很满意紫儿的提议:「也好,反正这位身上 其它东西是什麽样子我也看不清楚!」这两家人居然在这个时候团结一致! 「我来拿!」紫儿凑了上来,却被走近的四先生逼得後退了一步,她骂道,「老东西 你想干嘛?忌惮著『火翼』这名字,你可是没法靠近的!」 「我信不过你!」四先生瞥了紫儿一眼,「指不定你从这位身上多拿点什麽!现在是 这位没理,没理就心虚,心虚就气短,我当然靠得近!」 我吓的脚都动不了了,眼睁睁的看著四先生一步一步地逼近。他伸出苍白而虚弱,泛 著寒气的手,慢慢的靠近我的眼睛。一物换一物,在他们看来很公平,可我真的要为一块 饼丢掉一双眼睛吗! 就在这时,四先生忽然发出了呕吐的声音,好像吞下了什麽很苦的东西一样,他的脸 因为难受而曲扭了,本来伸向我的手则捂住了乾枯的薄唇:「我刚刚就觉得不对了,你… …你带了什麽东西!」 「有什麽快拿出来!」小八急切的喊了起来,紫儿狠狠的在他头上拍了一巴掌。 我……带了什麽?我下意识的抚著胸口,隔著锦缎的衣料,指尖触到什麽鼓鼓的东西 ……对了!瑞蟾居爷爷送我的虎头糕! 我一把拽出那个绢纸包,因为沾染了体温,虎头糕发出淡淡的独特的药香,可能是艾 叶或菖蒲,或者什麽我不知道的中药的味道。我忽然喜形於色□□这两枚一模一样的虎头 糕,不是正好拿来做信物吗!我打开绢纸将虎头糕举到两家人面前:「正好一个样,就拿 这个做信物!」 四先生本来就很苍白的脸色几乎都发青了:「这个啊……」 眼看得了理,我立刻不饶人了:「是你说让我拿主意的,现在你不认,存的是什麽心 ?」 「我认我认!」四先生完全没了刚才凌厉的寒气,「只要是一样的东西,什麽都行… …」 我转身向一见苗头不对就躲得远远的紫儿一家:「你们呢?」 紫儿遮著眼睛:「这东西的样子还真吓人,快收起来!明年还是按往年的惯例一家一半 ,我们认了还不行吗?」 「那就把信物带回家去!」我理直气壮。 「不必了不必了!」四先生和紫儿两家一迭声的喊著,「我们已经记在心里了!」 我还是不太放心,便将虎头糕在了放在石桌中央铺绢纸的漆盘里:「这个我留下了, 以後这个就是信物,别年年争来争去的烦我!」看两家不大情愿又不敢反驳我的样子,我 忽然想起了祖父在书房里说的那句话,便学著他的语气一本正经的补充:「大家住的那麽 近,别伤了和气!」 还是小八送我回来的,除了他之外那两家人好像都不愿再靠近我了。天井里雪纷纷扬 扬的,越下越大,我们走到灶间门口时,恰巧碰上冰鳍从里面出来,他捧著个不小的的陶 钵,每天多馀的饭菜都盛在那里面放在灶间前的空地上,一来不浪费,二来祖父曾说过老 房子里都有些蛇鼠鸟雀,有这些东西吃,它们也就不会偷吃破坏了。看冰鳍捧著实在吃力 ,小八连忙帮他把陶钵接了过来。 冰鳍上下打量著小八,一转眼看见他身後的我,马上笑了起来:「很威风啊,偷吃的 家伙!你的眼睛如果被他们拿走啊,伯母一定骂死你!」 「你怎麽知道?」我瞪他,冰鳍指指灶间:「我一直在那里听嘛!」 我立刻火了:「还说呢!也不来帮我!都是你不好,饼是你扔坏的!」 我们就这样拌著嘴,完全没有注意到小八是什麽时候离开的,他离开的时候,陶钵里 已经空空如也;我也没追问身处灶间的冰鳍怎麽能听见我和紫儿两家对话□□灶间是座相 对独立的小院,而我和小八是从主屋厢房里的门进的那座庭院啊。 至於瑞蟾居爷爷,後来我去点心铺好好谢谢他时,他告诉我那都是祖父生前的嘱托, 祖父说一定要在他去世後的第一个除夕替我准备端午镇压蛇鼠毒□的虎头糕,至於原因, 他并没有说。 那两块虎头糕还真得很有效,直到今天那两家人也没再来找过我的麻烦。虽然半夜里 躺在床上还能听见板壁里边传来他们的声音,也不过就是拌个嘴什麽的,只要隔壁厢房的 冰鳍一往墙上扔东西马上连我这边也安静了,不过至今我也没弄清楚这两家人到底在那里 说话,因为从房屋结构看起来,我的床和冰鳍的之间,应该只隔著一道墙而已。 後来我也曾找过那个长满芒草的荒凉庭院,可无论是白天还是夜晚都一无所获,不过 倒是知道了一点:深夜路过灶间如果听见什麽声音大可不必惊怕,那是也许白蛇或灰鼠在 享用我们分给它们的粮食呢。 这才对嘛,大家住的那麽近,和和气气的最要紧了! -- 当你不能够再拥有时, 你唯一可以做的就是不要忘记。 -- ※ 发信站: 批踢踢实业坊(ptt.cc) ◆ From: 202.178.194.7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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